惠國公之《傲嬌惠國公》(8/?)

[+] 閱讀全文/Read More...

惠國公之《傲嬌惠國公》(7/?)

[+] 閱讀全文/Read More...

誠國公——(番外)大老虎與小綿羊

 
  御書房裡,有一男一女正忙著處理公事。女的是當今皇上,此刻正在桌前細細琢磨奏章上的任何建議。 她偶爾支手撐腮,面露苦惱。
 
  相較於認真的皇上,坐在皇上對桌,她該稱為皇叔的那個男人反而把奏章當成塗鴉草紙。他左手拿筆一劃,很恰巧的把奏章上頭那些吹捧奉承言語黑了個七八成,然後隨手一丟,丟在皇上前頭的『急』、『平』、『緩』三堆奏章之中,由得皇上慢慢閱。
   
 
  

[+] 閱讀全文/Read More...

武威公主外傳《荒淫度三日-第一日》(一)

下面這篇主文很少很少很少,甚至有點騙錢(?)的嫌疑…

嗚,但是大家別誤會,

我只是想告訴大家

小的沒有忘記《武威公主外傳》荒淫度三日的存在啊啊啊啊啊~~~

[+] 閱讀全文/Read More...

明德公主傳《巧鳳戲凰》(八)

這篇是最後一篇了
感謝大家的支持
字數有點多
逼近3000了吧
果然要凌晨才有靈感啊

這些日子感謝大家的指教
讓我有動力可以把這兩個人物寫完
會不會出番外或KUSO這我還沒決定
不過大家可以給點意見XD

-----------------好了,廢話不多說,正文開始囉^^---------------------


[+] 閱讀全文/Read More...

惠國公之《傲嬌惠國公》(6/?)

[+] 閱讀全文/Read More...

《末代女王本記》(二)

遲了很久才來更新......
蓓紫女王和可汗的故事真的很難寫啊,我實在狠不下心讓他們彼此傷害(倒)
寫得超級慢,慢到我都快受不了了=口=

據說我們好像有一整個夏天可以慢慢補完嘛(笑)

文筆不佳,請各位看倌隨意看。





---------------------廢話很多的分隔線--------------------------------

[+] 閱讀全文/Read More...

明德公主傳《巧鳳戲凰》(七)

抱歉,越更越慢了Orz
最近事情有點小多(我竟然還想挖坑開新文了= =),相煩大家包容一下(跪)

支線有點小多,不怎麼好收啊....不過我會努力完工的
還請大家可以給點意見─無論是支持或批評,都很歡迎的^^

----------------以上是筆者的道歉之詞,以下正文,敬請欣賞-----------------

[+] 閱讀全文/Read More...

真德女王番外篇之 - 獨占

這篇的主角是劉芒貴妃,有些微十八禁,慎入。(羞)




[+] 閱讀全文/Read More...

武昭王本紀之下回分曉(5)

文接《下回分曉(4)


「哇!好多書喔!」一進書房,迴芬筱就開始好奇的左右張望,東摸摸西摸摸。看在夏水堂的眼裡只覺得好笑,她穩重的王后外表果然只是個虛殼,骨子裡還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啊!

[+] 閱讀全文/Read More...

真德女王本紀之-三千寵愛

文淵三十五年,文獻王崩,遺命興德公主即位,即真德女王。
女王多有男寵,長子孝宣王伊賜,貴妃劉氏之子;次女即明德公主諱玖菜,賢妃陳氏所出;三子誠國公賜劍,惠妃李氏之子。

~金愚〈夏國王統紀〉真德女王本紀,文崇閣藏無知齋抄本《十六家西域史書》

--------------  

[+] 閱讀全文/Read More...

武昭王本紀之下回分曉(4)

文接《下回分曉(3)

隔天夏水堂醒來的時候,發現他全身都不能動彈。

他這才想起,昨晚他來到寢宮「侍寢」,自己並不是一個人入眠。他的娘子緊緊的用手腳把他圈的緊緊的,把他困在榻上,使他動都不能動。或許該說,夏水堂可以掙脫的,但是他不願意。

[+] 閱讀全文/Read More...

武昭王本紀之下回分曉(3)

文接《下回分曉(2)

那一夜,武昭王並沒有回到他的新房。

在那之後的數日,迴芬筱都沒有見到她的夫君。

[+] 閱讀全文/Read More...

武昭王本紀之下回分曉(2)

文接《下回分曉(1)
下雪了。

一樣是下雪的冬天啊……

夏水堂站在窗前,伸出手,攫住了些許雪花。

雪花,讓他想起了愛穿白色衣裳的她。

李芭紝。

她還好嗎?

[+] 閱讀全文/Read More...

武昭王本紀之下回分曉(1)

武昭王本紀

浩浩家邦,有我皇唐,受命於天,繼壽永昌。我唐自武皇開國、文皇繼之,
乃與四夷和睦,命史官修四夷諸國王統紀,以遺後世。  

[+] 閱讀全文/Read More...

孝宣王本紀之小時候的事情

「喂,小莉子,天怎麼突然要黑了?我還沒釣夠哪!」

「啊?」

「我--說--天、快、黑、啦!」伊賜很不高興地拉長聲音。















半年多不見,他的嗓音又更低沉了,要是再低一點,可能就會非常接近我最沒抵抗力的那種音調,我聽得入迷。他唱完歌,接著說話:「『冬至不行船』,船不行,舢舨行啊!」

剛才那氣氛一瞬間全沒了。

我低頭瞪著腳下的舢舨。沒錯這是舢舨,不是船,還要命地正滲著水,我的新鞋大概要毀於一旦了。

我一下子想不出什麼話來回他,伊賜又道:「那雙鞋不要也罷,妳穿了漂亮鞋子都不會走路了,回去我找人衲一雙新的給妳。」

怪了,伊賜一向是個沒心眼的,小時候跟我鬥嘴,總要鬥到其中一方哭了為止,怎麼一時不見,他竟然破天荒地會關心起我來了?難道他的愚蠢和他的嗓音一樣,是會隨著年齡增長而改變的?

我哼了兩聲,「小孩子就是不懂得欣賞,這雙薔薇鞋在河東可是人人搶著要呢!輕薄合腳,可以讓腿看起來更纖細……」我眼角瞄到伊賜好奇的目光,忽然住了嘴。

「怎麼不說了?」伊賜噙著笑,問。

「不想說了。」自一起長大,架打了不少,覺也一起睡了不少,我竟然覺得說那些話難為情?「天黑了啦,還不快回宮去。」

「母皇不急,急死太監小莉子。」伊賜竟然還有心思搞笑!

我猛白他一眼,不想答腔,免得他又說我自己承認什麼的。眼看這雙矜貴的薔薇鞋被水泡爛了,我緩緩站起身,回頭看著岸邊。嗯,距離不算太遠。再瞥了伊賜一眼,那傢伙又盯著他的釣竿了……

「您慢慢來啊,我先回去了。」輕快地丟下這句話,和兩只赭紅色的薔薇鞋,我一縱身跳下水,游回岸邊。


我何許人也?河東名家步氏之女,小字薇莉,看著明明是個如花似玉的精緻名字,卻被伊賜這個死人叫成小莉子……嫌宮中的太監還不夠多嗎?每當他叫我小莉子,我都一定不會應聲,但總會有逼不得已的時候,那完全是因為身份地位比不上某人的緣故--我真恨自己為什麼要在賞花的時候被陛下看中,命令我每年的冬天要進宮裡來當太子的玩伴,就此永世不得翻身。


伊賜何許人也?夏國王統正式紀錄的第一順位王儲,也就是太子。噢,我真為我們國家的未來感到悲憤不安,一朝讓這個鬥志高昂但能力低落的幼稚鬼當了王,日後百姓不知要遭多少磨難。嗟兮!嘆兮!嗚呼哀哉兮!


***


我打定主意要丟下他在這裡一個人釣魚,但游回岸邊之後,我望著湖邊的樹林,想不起回去的路,只有向著伊賜大喊,要他趕快帶我回宮。

可明明天都黑了,無論我怎麼罵他勸他,伊賜堅持要釣到魚才回宮吃湯圓,還叫我閉上嘴巴別再叨唸,以免魚都跑光了。

我只有打開留置岸邊的手袋,穿上外衣後,可憐兮兮地光著腳站在寒風裡簌簌發抖──天可憐見,我那件矜貴的外衣看似厚實,於無風的所在還算保暖,卻一點也不防風,我真後悔為了要帥氣退場而跳下水……捱到伊賜勉強拎著一條中等大小的魚兒收手回宮,我已經是鼻水如雨下了。

伊賜愕然瞠著我,「妳怎麼這副樣子?身子骨也太弱了吧!」一邊從懷裡摸出一條不知是什麼的柔軟物事給我。

我顧不上說話,馬上奪過來按在鼻下,實在是再不擦一下太落魄難看了,這是面子問題。

何況我也沒什麼好言謝的,罪魁禍首本就是他。

看看這質料還滿細的,不怕磨傷鼻頭,我便一面用力把涕水擤在他給我的帕巾上,一面等著伊賜抗議我這舉動。

伊賜卻遲疑地問我,「妳怎麼哭了?」

我沒好氣,「我不是哭,是冷!快走吧!我想喝點熱的。」

伊賜突然拉著我的手臂,我回頭看著他沉默地解下他的外氅,披在我肩上。

我張口欲言,卻分心了。這件外氅穿在他身上只不過及臀,在我身上卻遮到了膝蓋,上面還有他的體溫,我突然間覺得……很暖,暖得幾乎過熱。

我楞楞地看他,他也不自在。「就當我補償妳吧!快點回宮去。」

我輕輕地「嗯」了一聲,說不出「謝謝你」三個字,他已經轉過身,一手提著裝魚和釣具的水桶,另一手握著我手腕。

回宮的路其實滿遠的,而且我又冷又累又餓,還裸足,但我幾乎感覺不到那些不適,一路跟在伊賜後面走。我們是偷跑出來的,沒有讓侍衛協同,自然也沒有車駕轎輦可乘。

回去之後我大病了一場,御醫說是嚴重的風寒;而伊賜被陛下禁足了一個月之久。

也從那天起,我們的關係起了微微的變化。

***

冬至那場嚴重風寒害我病了半個多月,病養好了之後,初潮接著就來了。

我有點緊張,不過葵水來時我根本沒有什麼不適,只是必須忍受私密處有液體流出的怪異感罷了。在我身邊的每個人卻都把這當成一件大事看待,小心翼翼地對待我,常常講話講到一半會停下來問我有沒有什麼不舒服,其中尤以伊賜為甚。

我跟他解釋了好多次,每個女人都會有葵水這個東西會每個月來報到,但他聽不進去,緊張兮兮地,一會兒要我多吃點補血的東西,一會兒又很煩惱以後不能找我蹴鞠。

「葵水又怎麼了,每個女人都有。陛下不也是女人麼?照樣君臨天下。」陛下是我的偶像呢。

伊賜胡亂揮揮手。「不同的、不同的。母王說她生下來就跟其他女人不同,所有女人都很容易受傷,就她不會。」

……我心道,陛下隨意說你也隨便信?陛下是夏朝之尊呢,自傲自持是必要的,整個朝廷絕大多數還是男人,女人要這麼踩在男人頭上,不下點猛藥怎麼行呢?

我默默崇仰起陛下的同時,伊賜似乎發現我沒在聽,憂心忡忡地看著我。「小莉,我們講了這麼久的話,會不會耽誤妳休息?」

「那你走吧,我要休息了。」我順著他的話講,打算等他離開之後來偷看我夾帶進宮的小說。懶得管他了,看他這麼個笨蛋好像以為我是什麼脆弱易碎的瓷娃娃,也挺新鮮的哩。


***


(實際字數2,500)

越寫越愛他們了…我真的超愛青梅竹馬這種設定(羞)

[+] 閱讀全文/Read More...

惠國公之《傲嬌惠國公》(5/?)

[+] 閱讀全文/Read More...

武威公主傳《軍師好可口》(完)


[+] 閱讀全文/Read More...

武威公主傳 《軍師好可口》(四)


[+] 閱讀全文/Read More...

武威公主傳《軍師好可口》(三)


[+] 閱讀全文/Read More...

武威公主傳 《軍師好可口》(二)

[+] 閱讀全文/Read More...

武威公主傳 《軍師好可口》(一)


當空棲息的熾熱金烏,驕傲展翼,用一對翅膀密實籠罩蒼穹,
金烏奪目的光芒伴著高溫,將整個荒漠大陸照得更熱、更滾燙。



疾風,捲起漫天滾滾黃沙,

一身鮮紅色長裙衫的她,兀自立於荒漠中。



隨風漂蕩、纏綿的血紅色衣角,似團火將她熊熊燃燒,


燒在墜著繡飾的裙襬;燒在墨黑色的烏絲;燒在兩掌各自緊握的一雙雕金短刃上;


更燒在她無懼直視敵人的深邃瞳孔中。



鳳凰浴火後,會更加美麗。



而她,夏國最驕傲美麗的一隻鳳凰 -- 
夏國長公主兼開國來難得之戰場先鋒,夏蒂鈺是也。



「是誰……如此膽大包天?沒我允諾,便準你們動我大夏皇朝的軍師?」挑眉,她朝著幾名大漢綻了一個滲不入溫度的媚笑。



為首的大漢朝著她身後一襲白色長杉,自顧搖著紙扇的玉面書生邊喊道

「唷,我說尚天棠,你堂堂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竟要靠這沒幾兩肉的娘兒們保護啊?」


聽到這話,大漢個個朝玉面書生訕笑。



「常言道:『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尚天棠,若你肯跪下來朝大爺我們磕幾個響頭,讓你與這娘兒們來伺候伺候大爺們,討得咱們欣喜,自然慈悲賞你一個全屍。」


大漢瞅了一眼夏蒂鈺與玉面書生,淫笑說道。



「非也,非也。」書生太顯陰美的臉龐露出一絲無奈,搖首微笑,溫吞道,「討全屍的……說不準是你們喔。」



「喔?這是不從囉?」大漢一瞬滿臉猙獰「那就準備領死吧!」話落便曳著大刀蜂擁而上。


說時遲那是快,大漢們在距離書生十步左右停下,一一倒地…


粗脖皆掛上一條紅線……應該說,一條被細刃劃過的血痕,

那傷口極深,但卻細若紅線,腥稠的鮮血隨著刀痕奔瀉而出。


為首的大漢未倒地,倒是被眼前這駭人的景象嚇傻了。



「回去告訴指使你們的人……」蒂鈺擲起尚在低落血跡的雕金短刃,來回沿大漢的頸子滑動


「要他給我記清楚……,」她湊近那雙佈滿殺意的美目,不帶一絲溫度的低聲狠道,





尚天棠這男人的一輩子,是我管的!我夏蒂鈺管的!





「敢同我爭他……」






她如黑羅剎般獰了一個陰狠的笑,








就等著找人替他收屍吧。

   *   *   *   *   *   *   *   *   *   *  

自夏蒂鈺殺了那幾名沙寇,似一陣紅禍般救走尚天棠後,

她連著幾日悶在軍帳中,不言不語。

某人欲除尚天棠,且近日刺殺的動作頻頻。

刺客雖皆非江湖上的職業好手,但警告意味頗濃厚……

先是一個月前,尚天棠伴她外出軍營處理大將軍吩咐的事由,

那時她倆皆便衣,忌憚被人認出來,隨身的玉珮也取下,偽裝成一對兄妹,

豈料歸返途中夜宿客棧,幾名蒙面大漢闖進尚天棠房內,便直嚷要取他的人頭。

此次吩咐事由極為機密,自然也未讓護衛跟著,軍中知曉她倆外出的人也極為少……

幸好那雕金短刃從不離身,
幾名刺客也輕了敵,沒料到她一介女流有武功底子,過沒幾招便敗在她手下,教她給趕跑了。

若非她恰巧經過尚天棠的房門,察覺房內有異,

夏蒂鈺實在難以想像那病弱書生的下場……

再來是日前,尚天棠到距離軍營不遠的綠洲,探勘水草生長情形,
在途中遇上了幾名沙寇打扮的大漢。

漠上遇沙寇本不稀奇,但奇就奇在漢子們一開口也直嚷要取尚天棠的命。

也好在尚天棠出軍營沒多久,她便躍上馬鞍,想趕上尚天棠,
吩咐他順道去一月一次的市集,替她買幾串軍中嚐不到的冰糖葫蘆…

瞧見那些漢子們個個要把尚天棠生吞活剝的淫穢樣子,就教她惱怒,

不在戰場以外開殺戒的她,也破了戒,硬是取了那幾條漢子的命。

畢竟再如何說,尚天棠也是她……也是她……

也是她的……

咦,尚天棠也是她的誰?
……青梅竹馬?
……謀士?

唔,對了!便是這樣!
再怎麼說尚天棠也是她大夏皇朝難能可得的軍師,說什麼也不能讓人碰他!
只是她自己真有點不懂,有時看見尚天棠那張絕美過她的臉龐,心就會沒來由的漏跳幾拍。

夏蒂鈺好歹也是曾有「迴鵠國第一美女」封號的迴芬筱唯一親親女兒,美貌自然差不到哪裡去。

當然除了先天的美貌,夏蒂鈺後天也有不少優勢,
身為大夏皇朝的公主,各國進貢的養顏美容聖品自然不少。
但就算是這樣,站在尚天棠的身旁,她的美貌硬是差了尚天棠一截。

一個男人能秀色可餐成如此,也算是世間少有的了。

尚天棠的髮又黑又長,除了睡前披散著那頭似墨色瀑布的長髮,伏在案前思索戰術,
多數時候他作書生打扮,用玄色長緞將髮冠在腦後。

大夏皇朝迥異於中原,夏朝男子是不蓄長髮的。
夏蒂鈺的髮也不長,僅及肩,帶點俐落的模樣。
大漠中的金烏特別毒辣,水源取得也不穩定,因此就連夏朝女性,也多不蓄長髮。

但尚天棠倒是將長髮留得理所當然,且極為合適。
打她自小,夏蒂鈺就再未見過任何一個夏朝男子能似尚天棠,將長髮留得如此溫雅飄逸了。

想著尚天棠,她忍不住的發起呆。
思緒越飄越遠,她縱容回憶,擺渡到那些她仍是宮中小霸王的青澀歲月--

那個初次見到尚天棠,正值豆蔻年華的自己……

[+] 閱讀全文/Read More...

遲來的PO文教學

抱歉......輕忽了大家對Blogger的陌生....ORZ
這是遲來的po文教學...還有什麼問題請不要客氣地問吧~~~

[+] 閱讀全文/Read More...

明文太子.《明文太子傳》

PTT 008.《明文太子傳》(夏氏王朝.明文太子傳)     迤邐 (sylvialee)

  武威公主,尚雲中公、駙馬都尉、五鎮大將軍雲中尚天棠,育有二子,長子策索、次女柳美。策索襲父爵,尚主弟惠國公女西平郡主,柳美即明文太子妃。   

  明文太子原為世子,文獻王為娶武威公主女柳美,太子貪功冒進,乃奔襲唐西域都護府,大敗而回,王大怒,遂罷世子位,黜為庶人,命西華公為其剃度,發往定遠州開元寺。後不知所終,亦不知尚妃何往,真德女王即位,贈兄明文太子。   

~金愚,〈夏國王統紀〉,文崇閣藏無知齋抄本《十六家西域史書》~

 

楔子

  「小美!」

  尚柳美正在山坡上練習騎射,聽到雷鳴似的呼喚差點驚下馬來。只見一個牧童氣急敗壞策馬而來,原來是私塾裏的同學雷禪。

  「雷禪你叫魂啊?這麼大聲!」她耳畔還在嗡嗡作響。

  「武威公主剛派人到塾裏傳話,要妳趕快回府。」

  雷禪一口氣講完後,再補一句:「小美妳家又爆炸了!」

  尚柳美微微頷首謝過,策馬回府。不慌不忙的表情下面,是在盤算這一次該如何給爹娘交代……

      ※      ※      ※      ※

  尚柳美,武威公主夏蒂鈺與雲中公尚天棠的掌上明珠。因武威公主妊娠時夢見綠洲楊柳美景而得名。尚柳美繼承外祖母與母親的美貌,又在崇武的環境長大,自小修習騎射,善於使刀弄劍自是不在話下。但是世上總無十全十美之事:由於雲中公太疼愛這個女兒了,不忍在親自督課時對她嚴加要求,為了不讓女兒成為不識之無的草包,也為了不讓孩子沾染一般貴族驕縱之氣,於是將柳美送至尚家遠親尚鵬棠所開的私塾學習。同學們雖知柳美貴為郡主,但在塾長要求之下,均以郡主的小名小美稱呼。

      ※      ※      ※      ※

  「娘,這時您不是合該休息?召孩兒回府有事?」尚柳美看似天不怕,地不怕,但是爹親現下似乎不在府上,不能指望他幫她緩頰了。

  「小美,妳說說看,這是第幾次了?」武威公主一邊品茗,一邊看著才剛下馬進廳,鬢髮散亂的女兒。

  「娘,什麼第幾次了?」柳美瞪大眼睛,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少跟我打啞謎!」武威公主拍桌而立,瞪著窗外。不遠處,是半塌的瓦房;近處,滿是碎裂的花盆與器皿。

  「娘!是我不好,我下次會小心的。孩兒去灶房煮您最愛吃的百合羹好嗎?」裝可憐不知道會不會有用?

  原來是偷藏的火藥因為天熱爆了,還好火藥量少沒傷到人。自知理虧,尚柳美小心翼翼看著武威公主臉色。

  「下次?還有下次嗎?」武威公主仍是氣鼓鼓的指揮下人們打掃。也不搭理女兒的提議。

  柳美暗暗嘆了一口氣。幾天前塾長方教導一些丹藥與火藥的原理,她聽了怦然心動。如果使用火藥得當,那打仗時就不需要這麼多人馬了。她只是想幫幫家裏啊!今天天熱,怎知少許黑黝黝的粉末會有這麼大威力?早知道她就不要偷拿回來測試了。

  「小美,我說妳甭去了!前幾次把灶房炸了還不夠嗎?」哥哥尚策索也進來訕笑兩句。

  柳美的俏臉被兄長的譏嘲氣紅了。之前塾長教了老子的一段金句:『治大國如烹小鮮。』於是她纏著家中廚娘學習烹飪,想了解這兩者的關連。但想來她並沒有烹飪的長才,以致於好幾次想讓家人嚐嚐自己手藝的驚喜,最後都因灶房爆炸成為全家人的驚恐。上至爹娘,下至灶房的下人們,全都央求郡主不要再進灶房了。

  「娘,爹呢?爹不在府上?」窘迫之餘,尚柳美開始找救兵了。爹對她最好,每次即使她出什麼紕漏也都不動氣,還會幫她跟娘親說情。

  武威公主唇角微掀,之後卻別過頭去不再看著女兒。

  「爹早上赴京城了。」尚策索看出娘親不欲明言,於是先答腔了。

  「咦?」她沒聽說爹要遠行,而且還是去京城,她竟然都不知道。

  「小美,說來這件事也該讓妳知曉了。文獻王傳旨,欲策封妳當世子妃。」武威公主終於斂起先前的怒氣,幽幽的說。

  「什麼?」尚柳美這下真的是惶恐了。這消息比家裏爆炸十幾次更震撼她的心房!她年紀還小啊!那位世子雖說是她的表兄,但是長什麼模樣早就忘記了,她家又地處邊關,難得進京一趟,文獻王一家雖說是至親,對她而言卻跟陌生人似的。怎麼兩家就談起親事,還把她扯進去了?

  「那……爹娘的意思是?」柳美急著想聽到否定的消息。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妳爹爹也希望妳將來有個好歸宿。小美,妳總有一天要嫁人的,不能再這樣任性了……」

  尚柳美話沒聽完,也顧不得禮數就衝出廳外,策馬離家。

  「小美!小美!妳要去哪兒?娘還沒說完……」

  武威公主府派人翻遍各地,也找不到郡主的下落。尚柳美從此失蹤,文獻王所提的婚事也只好暫時擱下了。

      ※      ※      ※      ※

  「呃……怎麼辦?我肚子餓了。」金烏當頭,雖然已過午後但威力仍舊十足。尚柳美頭昏眼花,一邊揮汗,一邊喊餓。

  因為一時衝動離家出走,策馬狂奔,出了武威一陣子後才想到自己身上什麼都沒帶,要回頭已經不可能了,想起爹爹正在赴京途中,不如直接上京看看是否能遇到爹爹再做盤算吧,最好是能夠撤銷這勞什子婚約。她才不要當世子妃,想到未來的生活要遵從一堆禮法,沒半點自由,心中就一陣惡寒。

  快要接近京城了,眼前的景象讓她火冒三丈。地上癱了幾個人也不知是生是死,幾個惡漢逐步逼近一個看似貴族千金的小姐,還口出穢言:「姑娘,給虧嘛!」

  「我說,放開那位姑娘!」她出聲干預。

  「哇哈哈哈,妳這潑辣的小娘皮也要一起加入嗎?爺爺最愛妳這味……嗚!我的眼睛……」「我的手……」哀嚎聲此起彼落。

  連發數箭後再衝入那群惡人中,手起刀落,管他是再魁梧的大漢現在都只能躺在地上唉唉叫。

  「姑娘,多謝了。若不是妳出手,琉兒今日必是在劫難逃。不知姑娘大名?待我回府,我家的人必當重重酬謝。」貴族千金雖是驚魂未定,但見到同是姑娘家的柳美身手不凡,也逐漸冷靜了。

  「我叫……叫我柳兒吧!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是份所當為之事。琉兒姑娘就不用客氣了。」本來「尚柳美」這名字就要脫口而出,但是自己是逃家在外,說不準娘已經通知京城這邊了,目前先不要報真名吧。

  「妳叫柳兒,我叫琉兒,我們的名字真像!」驚嚇過後,總算琉兒還能鎮定下來,扯出一絲微笑。

  「天色不早了,琉兒姑娘府上在哪?不如我先送妳回家吧。」她還得去找爹爹呢。

  「那這些人該怎生處置?」琉兒指著地上的屍體還有傷者。想到她的護衛因她而死,心下惻然。今天本來只想簡單出城散心,所以輕車簡從,想不到卻會遇上唐國流竄至此的強盜。

  尚柳美想到護衛身上應該隨身都會攜帶煙火信號,她就在一具屍體上搜了一下,果然找到了煙花,立刻施放。不到一刻,城內就有大批人馬出城,把她嚇傻了。

  「殿下受驚了!究竟發生何事?」為首之人看到地上的慘狀,語調惶恐。

  「有強盜襲擊,幸賴這位柳兒姑娘本事高強,沒事了!剩下的交給你們處置吧!」琉兒淡淡的說。

  「屬下救駕來遲,請殿下降罪!」

  「無妨!你們就去做該做的事吧!」琉兒寥寥數語,卻是貴氣十足。

  尚柳美乍聽到「殿下」這個稱呼有點吃驚,又看到一群侍衛家丁全朝琉兒下跪,頓時意會過來。

  「殿下……琉兒,原來妳是公主?」這下可好了,這位貴族千金琉兒竟然是興德公主夏琉,也就是她的表姊妹了。

  「放肆!竟敢對殿下無禮!」一位家丁出聲制止。

  「不可對柳兒姑娘無禮。柳兒姑娘救了我一命,咱們還要好生謝過才是。」琉兒看著瞪大眼睛的尚柳美說:「柳兒姑娘如果不趕時間,能否隨我回府上,讓我好生款待姑娘?」

  尚柳美心忖如果只有自己孤身入京,自己全身髒兮兮又身無分文,要這樣登堂見到爹親雲中公恐怕不容易。和公主一起入城,倒是方便許多。更何況在公主府內,說不定就有機會見到世子,如果能有機會請世子幫忙跟文獻王說不要娶她,這樣就更周全不是?

  主意已定,柳美對琉兒說:「不瞞公主,其實我是來京城尋人的,但是京內並無認識的朋友可以投靠,如果公主不見怪,不知可否讓我先暫住府上數天?如果需要柳兒幫忙,柳兒亦在所不辭。」

  「這事好辦,柳兒姑娘不妨說說想找那個人,我好派人幫忙。這幾天妳就先住我家吧!還有,叫我琉兒,不要叫我公主!」夏琉可不想恩人因為自己的頭銜被嚇跑。

  一切就這樣說定了。柳兒隨夏琉進公主府。雖然是救命恩人,但柳美不想太高調,在她的堅持之下,夏琉只好讓她當隨身侍女。名為侍女,但不受公主府上規矩限制,出入自由。她也婉謝這一家人想要報答救命恩人的好意,想到遇到這一群親戚伴隨而來的婚事,尚柳美寧可先低調。

      ※      ※      ※      ※

  沒想到再見到雲中公,雲中公已是滿頭白髮。

  夏劍剛被宣召進宮。他愕然發現姑爹尚天棠一夜白髮,跟伍子胥不相上下。本來昨天姑爹剛到京城,還跟爹娘有說有笑,雖然姑爹一來宮中,就言明是來親自拒絕婚事的,但是他爹可一心希望讓獨子夏劍娶尚柳美來個親上加親。

  搞不懂!夏家的人的幾乎沒有一個是媒妁之言,身為長輩的自己自由戀愛,卻想來作主晚輩的婚事,這是什麼鳥想法?不過身為世子,從小被當繼承人栽培,雖然明知一切是身不由己,為了夏國福祚緜長,卻也只能默默接受父親的安排。

  「武威公主以飛鴿傳書,小美因為聽到婚事離家出走了!目前那邊天翻地覆還在找人。」尚天棠對廳上眾人苦笑著。

  夏劍聽了父母與姑爹對話幾句,心下不悅。好個刁蠻任性的表妹,就這樣不告而別,耍他家很有趣嗎?如果他不是世子,他也想撂狠話說不想娶這個女人啊,想到日後要跟這樣任性的女人生活一輩子,未來她還有可能母儀天下,他臉色就非常不好看。於是他開始神遊太虛,長輩的言談也被當作馬耳東風,直到娘拍桌咆哮,他才回神過來。

  「夏、三、蘭!你給我講重點!」文明王后金虎蘭對著文獻王咆哮。

  「是……目前就先找到小美,再來談論婚事吧。」文獻王很努力的下了結論。「姊夫要先回武威嗎?」

  「我很想,但是公主之命難違。」尚天棠當然非常想早日回到武威安撫他的娘子,但是夏蒂鈺的信上說了,女兒極有可能是朝京城來找爹爹,要他在京城等待。找不到女兒……哼哼哼……就不用回去了。聽到小美失蹤,尚天棠雖然不擔心寶貝女兒遇上壞人,但卻也急得一宿難眠。醒來頭髮竟已全白,連他自己都嚇一跳。

  會議結束,既然婚事延期,夏劍打算去妹妹那邊找他的好友劉芒,討論一下未來對策。

      ※      ※      ※      ※

公主府

  聽到世子來公主府上找劉師爺,尚柳美非常緊張,沒想到這麼快有可能跟表哥見到面。她漫步到後花園中,還在想該怎麼表達自己的身份才不會奇怪時,只見後花園的涼亭中已經有人了。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那人一雙劍眉朗目,顧盼生姿。雖然衣著不算貴氣,但也乾淨講究。本來在吟詩的他見到尚柳美來了,就站起來朝她做揖。

  「恕在下眼濁,來公主府上數次,這還是頭一次見到姑娘。」夏劍先開口。

  尚柳美還禮:「我叫柳兒,最近才進府上。公子是?」

  「在下是夏……夏獨耀。」不欲說出真名嚇壞姑娘,只好報上小字。

  「夏獨耀……夏公子可有兄弟嗎?」她長年被曬得褐色的小臉仰著頭很認真的問。

  「姑娘為什麼這麼問?」第一次被這樣問,他覺得很有趣。

  「沒事,我只是覺得公子或許有個兄弟叫夏猛耀……」眼見夏獨耀似乎快翻白眼了,尚柳美連忙打住,問道:「公子既然姓夏,想必是府上的親信?」

  「獨耀承蒙世子青眼有加,目前在世子麾下當差。」夏劍自小受過專業的訓練,對於不認識的人絕不輕易說出自己身家。

  「原來是世子的人,難怪之前沒看過你!夏公子在等世子嗎?」

  「是啊,等爺跟劉師爺說完話就要回去了。」劉芒到底公事處理好了沒?竟然讓他這個世子等候這麼久。

  兩人都對彼此好奇,尚柳美跟夏獨耀說自己結識公主的經過,如何進府當侍女。雖然夏劍早就知道妹妹之前遇險,幸而有高人出手,卻想不到所謂的高手原來是眼前這位小姑娘。

  「時候不早,爺的事大概快談完,我得先告退了。」其實是劉芒已經忙完公事出來找他。只是劉芒機警,看到夏劍一個眼色就知道要先退開。

  「這樣啊……夏公子,你剛剛念的詩好好聽,可以再念一次給我聽嗎?」不知為何,她只想多跟他聊聊。

  「嗯!這是陶潛的飲酒詩。」他笑了,沒有拒絕這個小小的要求。

  陶潛的詩跟夏獨耀真是契合啊,尚柳美想。像風一樣,無欲無求,看得出來他跟自己一樣,也是雲淡風清,喜歡自由的人……咦?什麼?跟自己一樣?尚柳美頓時羞紅了臉,為自己剛剛的感覺不知所措,幸好他沒發現自己在想什麼,不然就糗了。

  夏獨耀已經離開了,尚柳美心下有些悵然。「應該還能再見面吧?」她想著。本來想堵世子逼他解除婚約的目的,在見到夏獨耀後都已經忘了。既然人都走了,她只好又悶悶的回房。

      ※      ※      ※      ※

  夏劍,文獻王長子,從小就被當做接班人培養。

  曾任惠國公的謀士夏範,在文獻王登基後為其所招攬。文獻王特聘夏範為太傅,教導夏劍如何成為優秀的領導者。

  不論是琴棋書畫還是武藝,夏劍一樣也沒少學。該做的準備,他也不曾懈怠。但是夏劍對當皇帝的興趣缺缺。他只是深明自己在這個皇朝的意義,一切按著父親與大臣的鋪排來行事。國事當頭,他不會逃避;但如果有更適合的人能當夏國之君,那他也會毫不猶豫拱手讓賢,例如他的妹妹夏琉。

  就算不當太子,不當皇帝,他也相信以自己的實力,到哪裏都能無入而不自得。唯一讓他掛懷的,就是看到妹妹終能遂願,榮登大位。

  有劉芒在,夏琉接位已是定數,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他自己也得更努力一些──努力地讓自己可以一夕之間遠離權力中心,幫夏琉鋪好康莊之路。

  遇見那個小侍女柳兒,或許是上天安排的美麗錯誤。如果不是表妹失蹤,他和表妹早就完婚了。如果他不是世子,而只是普通人夏獨耀,或許早就跟柳兒在一起了。如果……如果……一堆如果讓他心煩,索性拿起手邊的詩集隨意翻看。

  「願在髮而為澤,刷玄鬢於頹肩;悲佳人之屢沐,從白水而枯煎!」

  這時候吟起陶潛的「閑情賦」,分外能感受到詩人文字下的濃烈情感。這陣子他都心不在焉,想起柳兒的一顰一笑,他又想上妹妹那兒走走了。

  不管最後如何,在表妹找到之前,就讓他這個向來無欲無求的人,小小的放縱一下,去主動追求一些讓自己快樂的事吧!

      ※      ※      ※      ※

  公主府上的總管夏由郭,正指揮長工在安軍城內四處張貼告示。正好遇上另一位也來貼告示的熟人,於是就閒聊起來了。

  「我說,這位不是金弁泰,金教頭嗎?您老出來逛逛?」不敢置信,竟然在這遇到雲中公身邊不可或缺的隨扈,傳聞中郡主的武功也是他指點的。

  「原來是夏總管!」雙方拱手為禮。

  「不瞞夏總管,郡主幾天前離開武威下落不明,大家研判郡主極有可能來安軍城找雲中公。因此雲中公命我這幾天在城中四處看看,順便貼尋人告示。」告示一貼上,夏總管嚇了一跳,低聲嘀咕:「這可不是柳兒姑娘嗎?」

  金弁泰貼文後,續問夏由郭:「但不知興德公主這邊是要找哪位?」夏由郭指著繪卷上溫文爾雅的戴帽男子:「哪!就是這位!鼻子尖尖,鬍子翹翹,手上還拿根釣竿,名叫尚刀杉……咦?此人姓尚?說不定是雲中公本家的!」貼完後,夏由郭只見金弁泰直瞪著圖,喃喃道「是誰在找主公?」

  待金弁泰回去秉告主公方才發生的一切後,他倒是見到主子這幾天罕見的開懷笑容。

      ※      ※      ※      ※

桐明館外,花前月下

  「妳新收的侍女很有趣。」男子若有所指。

  「柳兒是我救命恩人,可不是一般下人。」公主不悅。雖然說防人之心不可無,但是她寧可相信自己的直覺。

  「妳不覺得她可疑嗎?一個來歷不明,卻又武功高強的女子,說要到京城找人,但我看她這幾天的行動卻又不那麼積極?」

  「她說她想找失散多年的爹親,但是只依稀記得長相……」

  公主續道:「鼻子尖尖,鬍子翹翹,手上還拿了根釣竿……這種相貌的人,在安軍城的河邊要多少有多少。真要一一查起來,也要花功夫的。」

  「那她常去河邊探訪嗎?」

  好問題!這也是她心中一直在思量的。難道柳兒早就知道她要找的人在哪了,之所以遲遲不行動,只是還在猶豫或顧忌什麼?

  「我還是不願把她想成壞人,她在我府上只要沒生事,要待到老死都不成問題。」不願多想,只是因為柳兒對她有恩,也因為她相信第一次見到柳兒時,那種像是親人的感覺。

  「公主怎麼打算都成。至少……我也是由衷感謝她的。」男子聲音漸低。那天公事辦完後聽到公主遇襲,他彷彿快被撕裂了。他無法原諒自己沒能抽時間陪伴公主散心,不能原諒在那個當頭,自己不是保護公主的人。

  「你……不要再自責了!至少,我平安回來了,不是嗎?」感受到他的低沈情緒,卻不知如何勸慰。

  男子深吸一口氣,緩和一度狂躁不安的情緒。男子漢大丈夫,如果要這個小丫頭來安慰他,那真是奇了!該做的事還是得進行,想到之前夏劍跟他說的事情,心下倒是有了計較。

  「我有個小小的猜測,不過還需要一些事來證實。」自從聽了夏由郭回報跟金弁泰的對話之後,他其實對柳兒的身份已經成竹在胸。

  「嗯?」這麼高深莫測?

  男子不再多言,只回報一個微笑。換個話題:「世子最近很常過來!」雖然過來,也只是拿跟他談事為幌子,哼!

  提到兄長最近的改變,夏琉也非常有興趣多聊:「我覺得他似乎對柳兒有意思呢!以前他頂多半個月才來我這一次,現在可是每天都來,每次就看著他跟柳兒在後花園坐好久。」

  「容我提醒,偷窺可是不合禮教的!」說詞像是在說教,聲音聽起來卻是無限的寵溺。

  「彼此彼此,你還不是跟我一起看了很久?」要比下流,要比流氓,身為公主的她雖然不會在眾人面前顯露本性,但她也不是好惹的。

  如果這一對能終成眷屬也不錯?但是,想到兄長日前被指定的婚事,夏琉又從雲端回到現實。

  「哥哥似乎到現在都還沒跟柳兒說他是皇子,這樣當柳兒知道哥哥的身份,還有他的婚事,不曉得會如何?」

  「公主不用多慮。過幾天之後,答案自會揭曉。」男子又漾起莫測高深的微笑。

      ※      ※      ※      ※

安軍城,河邊

  尚柳美佯稱為了找人,離開公主府到河邊。因為她不想見任何人,而且也怕突然遇上來訪的親戚認出她。

  她把自己逼到死胡同了!借住在公主府到底是好還是不好?雖然近水樓台,卻撈不到月!空有一身好本領,手腳卻施展不開。

  在公主府幾天了,想做的事沒有一件能成功。想來就喪氣。

  她當然知道爹爹還在宮中作客,可是一登門要面對的不只是爹爹,還有舅舅、舅媽、一干親戚呢!究竟是會被打包帶回武威?還是打包進行婚禮? 她不敢再多想。

  她想多問問有關世子的事,但是多問幾句,僕役或婢女們就開始防備了,那些眼神好像是在懷疑:「妳是不是對世子有意思?」

  可她不是這個意思啊!她只想知道這人的人品如何,真的逼不得已要嫁人時才不會糊里糊塗。為什麼好像被看成是個花癡呢?

  還是跟夏獨耀在一起時輕鬆自在一點。她本來以為之後不會再遇見他了,但是老天似乎特別眷顧她,世子最近常來公主府,連帶著,兩人見面的次數也多了。交談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天南地北,無一不談。但是當她裝作不經意想詢問世子的事情時,夏獨耀也很巧妙的避過去了:「世子對人一向很好。」這樣的防備,讓她也不敢多問了。

  她還能以「侍女」的身份留在這裏多久呢?如果夏獨耀知道她其實是個郡主,不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那他會怎麼看待她的隱瞞?

  想太多了,真的說出自己乃是皇親國戚,兩個人也不可能再像現在一樣,可以經常見面,可以平起平坐在一起閒話家常了。更何況這樣的婚事,家人也不會贊同的。

  那麼,還是讓自己任性一下,趁現在多留住一點快樂的時光吧……

      ※      ※      ※      ※

安軍城,蒐水食堂

  揣著公主所交代的緊急信件,尚柳美步入了號稱夏國最大的酒樓「蒐水食堂」。廳內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她往樓上包廂走去。

  信,是要交給劉師爺的。似乎是宮中剛傳來什麼消息,公主便央請她護送這封信給劉師爺。

  廂房是緊閉的,門口卻見到兩個兇惡的侍衛不讓她前進半步。

  「煩請通報一聲,婢子柳兒有急信要給公主府的劉師爺。」

  「世子跟劉師爺正在談話,信交給我們,姑娘請回吧!」這兩個看來也是宮中的人,一板一眼的。可是公主要她「親自」交給劉師爺的,要是夏公子在的話,他識得她,會比較好說話吧?

  正在猶豫之際,門「呀」的一聲開了。

  尚柳美看到夏獨耀,吃了一驚:「夏公子,原來你也在此?」話沒說完,只聽到兩聲暗響,兩旁的侍衛竟已中鏢倒下。情急之下,夏獨耀一把將柳美扯至門內,本想先安頓她不受傷害,但是一名黑衣蒙面男子已破廂房而入。夏獨耀抽劍欲擋,但見黑衣男子招招狠厲,似乎欲取夏獨耀之命。尚柳美避過殺身之禍之餘,奮不顧身對著夏獨耀說:「閃開!讓專業的來!」取出娘親所傳之雕金短刃加入戰局,從房內到房外,從樓上戰到樓下,一時間整個蒐水食堂杯盤狼藉,眾人皆棄食逃命去。

  黑衣男子眼見行動被破壞,無法在短時間取夏獨耀的命,於是在尚柳美的刀快要削到他腦袋時,破窗而出。

  待局面平定之後,尚柳美環顧食堂中,卻只見劉師爺和夏獨耀兩人。咦,世子不在?

  「世子已有高手先行護送離開,姑娘不用擔心。」彷彿猜到尚柳美的疑問,夏劍鎮定解釋。旁邊的劉師爺只是一直看著別處,偷偷忍笑。

  尚柳美沒注意劉師爺的古怪表情,只是將信交託後便下樓離開了。正欲回公主府覆命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

  「呃……師父。」是從小看她長大,教她兵刃的金弁泰。看到他出現,尚柳美知道自己該面對的命運終於還是來了。

  「郡主,真的是您!主公真是料事如神!」金弁泰按耐不住心頭的激動。

  當日,尚柳美並未回到公主府。翌日,宮中發佈消息,武威郡主已經找到,世子與郡主將擇良辰吉日完婚。

  夏劍看到妹妹所送來的短箋,那是柳兒所留的。她說,她已經找到要找的人,所以回老家去了,願他珍重,甚勿掛念。

  美麗的錯誤已經劃上句點,不過,要他當作一切都未曾發生過,心頭就一陣抽痛!想起那些日子她仰著褐色的小臉與他言笑晏晏,看到他被暗算時急欲保護的衝動……她怎能就這麼說走就走?

  柳兒走了,沒有人知道她去哪裏。就當作了一場美夢吧!接下來,他也開始面對自己的責任了。

      ※      ※      ※      ※

安軍,皇宮內

  「鳥!這真是一場最鳥的婚事!」西涼公夏武察非常的不爽。大老遠和老婆趕回來參加堂弟的大婚,原本滿心歡喜,卻看到這種場面。

  「閉上你的鳥嘴!再怎麼鳥,也沒有比你的鳥好嗎?」他的姊夫,也是新娘的哥哥尚策索不加思索反駁。

  這是夏國的盛事,所有親戚都從夏國各地趕回安軍,各國也派使節前來祝賀。但新娘卻當著眾人的面要求和新郎比武。如果新娘贏了,和世子的婚約就此做罷。

  原本要過門的世子妃大聲宣告:「因為,我已經有心上人了!」語出驚人,四周譁然。

  很少發怒的世子,頓時也動氣了。夏劍一口答應,並冷言道:「那可巧了,我心裏也有另一位姑娘。若非身為世子,我根本不想娶妳。」

  原本歡喜的氣氛一下僵住,親戚無論是哪一邊都無法勸住,只好清出場地,讓兩人過招。

  尚柳美知道,這是自己最後一次機會。爹爹在她被接回宮中後與她談過一場。他說過世子雖習武功,但武功並非他所擅長。她心忖,如果能靠自己的強項獲勝,那麼或許有希望爭取到自己的幸福?緊握著手中的雕金短刃,她迎向前去。

  兩人從兩端步上擂臺,尚柳美揭開面紗,卻見到從另一邊大步過來的……是夏獨耀?

  「夏公子?」終身大事,怎可由隨從上場?

  「柳兒,妳怎麼在這邊?」原來柳兒是表妹的侍女?難怪郡主找到之後就回老家了……等等!柳兒要找的不是她爹嗎?

  看看自己和對方身上都是新郎新娘該穿的服飾,再瞥見雲中公和武威公主,還有興德公主跟劉芒在一旁竊笑,其他人卻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夏劍和尚柳美彼此恍然大悟,和對方的相逢不是一個美麗的錯誤,這種巧合,該說是姻緣天註定嗎?

  婚禮於是照常舉行,全夏國慶祝三天三夜,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      ※      ※      ※

安軍,皇宮內,三個月後

  「唐國屢寇我夏國邊境,依微臣之見,倘若吾王再不反擊,他們只會越來越囂張。」一位大臣上奏書。

  「愛卿所言甚是,不知諸位愛卿有何高見?」文獻王瞇眼看著惠國公等一干大臣問道。

  議事堂上開始亂烘烘的。有人主戰,有人主和,莫衷一是。夏劍看著文獻王猶豫不決的表情,毅然挺身而出:「請父皇派三千人,撥一個月糧草,孩兒保證絕對光榮歸來,不辱父皇及先皇之名。」

  全部文武百官瞬間鴉雀無聲,之後宛如沸鍋炸開一般,同聲反對世子領軍,唯有兩人例外。

  惠國公道:「小雛兒不出去歷練,永遠只是一隻黃毛蠢鳥!與其如此,不如讓我來當皇上。」

  「皇兄……」這也太明顯了!整個夏國都流傳著一句話:「惠國公之心,路人皆知。」

  太傅夏範附和:「皇上,世子孝心仁厚,且微臣認為這是世子磨練的大好機會。照微臣看來,世子的武藝與膽識足以勝任。微臣亦不辭跟隨,以護世子周全。」

  世子征唐之事,就這麼拍板定案了!

      ※      ※      ※      ※

世子寢宮

  該怎麼跟新婚妻子說,才新婚三個月,他就要親自上戰場?

  「柳兒,有件大事得讓妳知道。」夏劍神情嚴肅地說:「我這幾天要遠行。」

  「你要去哪裏?我陪你去可好?」在宮中三個月,身為世子妃就像被囚禁的小鳥,雖然從上到下,大家都對她極好,但是她卻不快樂。

  「柳兒,打仗可不是胡鬧好玩的事。」躊躇一會,夏劍還是把要上戰場之事說了。但是作戰的日期、目標和路線事關重大,在尚柳美的追問之下,夏劍只得說:「好吧!整個作戰計畫只有三個人知道,一個是劉師爺,一個是我,另一個我死也不能說……」

  尚柳美開始泣不成聲:「我不會拖累你的!我跟你去,也可以保護你啊!」

  夏劍安撫:「柳兒妳放心,我師父也會跟著我軍一起去,他的武功高強……」話沒說完,只見柳美把自己縮在被褥內,哭得更大聲。

  覺得自己不被需要,任誰都會覺得不好受。只是他此時卻不明白。

      ※      ※      ※      ※

數日後,世子寢宮

  三更時分,夏劍穿戴整齊,依依不捨看著尚柳美的睡顏,輕柔地撫摸她髮絲。柳美看來疲累極了,眼睛未曾睜開,只是低沈噫語。聽起來像是「留下來,或是我跟你走」。夏劍聞言,心頭一震,只能低聲的說:「柳兒,我會回來的。」半晌,夏劍才悄悄離開寢宮。此時劉芒已在御書房恭候多時了。

  「這一仗一定得這樣打?」夏劍挑眉問道。

  「或許非你所願,不過,你一定得打敗仗!」斬釘截鐵,不容懷疑。

  「當真?」不是不相信眼前這個男人的智慧,只是想做最後的確認。

  「為了你自己,為了尚妃……」嚥下「還有為了興德公主的大業」這句,男子續道:「這的確是你最好的選擇。」

  看著男子精心策劃的沙盤推演,再三盤算惠國公、文獻王等等每個角色可能的行動與後續發展,夏劍滿意地笑了:「我明白了!我會去打一場『難堪』的敗仗!」之後神情厲荏:「劉芒,我走之後,望你真心對待琉兒。」

  「我一向如此。」即使夏劍是他的好友,他心上人的哥哥,也休想挑剔這點。

  東方發白,天色將明。夏劍收拾好一切,做最後的告別:「我該出發了,這邊的事,就請你多費心。」

  看著夏劍的背影遠去,男子望著桌上的戰略,輕嘆:「你可得平安回來,不然後面要怎麼玩呢?」 他可不想讓那雙雕金短刃封喉。

      ※      ※      ※      ※

  世子率軍襲唐的行程極為機密,機密到尚柳美一覺起來,才赫然發現夏劍早已離開安軍了。

  想到前一晚他莫名的需索,害她今晨晏起;不但不能跟著他,連為他送行都做不到。尚柳美怒極,便去找劉芒算帳。

  劉芒起先不欲吐實:「這件事太過重大,縱然殿下妳武功再高,孤身一人在戰場上也無法和千軍萬馬抗衡。尚妃不妨在安軍耐心等候世子歸來吧!」

  尚柳美冷哼,倏地抽出雕金短刃,在劉芒面前比劃,像是在找最佳的下手位置:「現在興德公主不在府裏,師爺,如果你不想讓公主回來見到你殘缺不全的樣子,不妨快點告訴本宮吧!」

  遇到尚妃這種不遜於當年武威公主的氣勢,劉芒無奈,開始拿出一卷地圖說明。

  語畢,尚柳美隨即奔回宮中,當天再度失蹤。雖然這次留書,言明跟隨世子出征,然而宮中依舊人仰馬翻。

      ※      ※      ※      ※

夏唐邊境

  夏劍看著他帶領的三千兵馬,除了太傅夏範和幾個武功高強的隨身侍衛……嗯,全是烏合之眾。雖然說人是會進化的,就像惠國公撰寫了多年的奪國計畫書,或許也會有成功的一天。但是這群人只受過幾天軍事訓練,希冀他們在戰場上除了自保之外,還要打贏,實在是期望過高了些。不過,既然都是夏國的重大罪犯、亡命之徒、好戰份子,戰死沙場也是死有餘辜的。

  這樣也好,因為他需要的不是勝仗,所以那日他在朝中挺身而出,要求帶兵突襲唐國西域都護府時,刻意為顯仁厚,不願讓正規的軍人白白犧牲,而只帶這些雜牌兵。老爹文獻王還真以為世子新婚,氣勢正旺,有能力訓練好這支隊伍,順便打贏唐軍嗎?夏劍心中暗暗好笑。

  但是一路上的狀況,讓他漸漸開始笑不出來。氣候的炎熱,身體的乾渴尚是小事。眼看已經接近唐國邊境時,戰爭一觸即發,夏劍發現糧草短缺得厲害,派人去搜索敵情,也都有去無回。

  夏劍眉頭一皺,覺得事情並不單純。

      ※      ※      ※      ※

  直到身邊最後一個親信的屍體被發現,夏劍終於開口了。

  「太傅,本宮實在不願相信你就是內奸,但你還是讓本宮失望了!」夏劍抽出隨身配劍,怒喝:「叛徒!可知本宮昔日在蒐水食堂留情,所為何來?可知本宮今日憤怒,所為何來?」

  「哼哼!我就知道那次在蒐水食堂的刺殺,瞞不過殿下之眼。我夏範純粹是想為惠國公爭一口氣。文獻王若無世子,宛如折翼之鳥;惠國公也就可以登上三寶,得償所願。」

  「一派胡言!惠國公再怎麼想登基,也決計不會胳臂向外彎,讓夏家內訌,讓唐國坐收漁翁之利。所以這純粹是你個人行為,不要編派到惠國公身上。現在,你可以說說唐國到底許了你多少好處,讓你這樣甘心出賣我朝?」

  夏範只是斜眼睨視夏劍這個黃口小兒:「既然殿下早已知情,就不必多言。難道殿下真以為今日還能活著回安軍嗎?」

  夏劍冷冷的說:「能不能回去就不勞太傅關心了,因為本宮現下不會讓你活著離開,去跟唐國領好處的。」

  夏範冷笑:「殿下所有功夫都是我所教的,以為我當年沒留一手壓箱底的功夫嗎?」剎時出拳,眨眼間已欺進夏劍身旁,舉掌欲使殺招。夏劍未曾移動半吋,也是以掌相迎。

  甫接掌,夏範發現世子平日竟是壓抑自身威能,強橫內力源源不斷!這怎有可能了?心中暗忖,決定亮出兵刃。

  「本宮今日要代替大玄鳥懲罰你!」見到太傅出劍,夏劍也未敢托大,即時抽出佩劍領招。招來招往,只見夏劍身形如風倏動,仍能游刃有餘。時間一久,反倒是夏範開始左右支絀,冷汗涔涔,一不小心,身上多添了幾道血痕。夏範心驚世子的武功已超越自己之餘,開始分心留意唐軍動向。

  「你在等唐國西域都護府的大軍壓境,好來接應你,順便拎走本宮項上人頭嗎?抱歉讓你失望了!因為本宮早就跟他們談好了。除了這些雜牌兵,不會有更多人來了!」

  「什麼?」

  「唐國西域都護府的都督,是懷王李祖長的親信。新官上任,他只要一點不花成本的功績,順便練練兵;我需要敗仗,我們兩邊各取所需,這合作不容他人破壞。」

  夏劍一招打飛師父手上的兵器,劍尖抵住夏範的喉結。夏範眼睛張得老大,不敢置信自己的布局竟然會失敗,原本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即將消逝。

  「太傅,就讓徒兒送你一程吧!」手起劍落,血濺黃沙,夏範的人頭和身軀落地,眼睛瞪得大大的彷彿死不瞑目。

  夏劍望著屍首,雖然破了夏範的奸計,卻無半點喜悅。緩緩沈吟:「故用兵之法,無恃其不來,恃吾有以待也;無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頓了一下,「太傅,這可也是你教的啊!」

  「嗤!」破風聲至,夏劍本欲閃避,但是已經來不及了。肩頭和大腿各中了一箭,他果然還是被暗算了。

  遠處的唐軍逐漸逼近,夏劍喝道:「我是夏國世子夏劍,夏範已死,請唐國軍隊現在撤兵!」

  為首之人冷嘲:「大人有令,有請世子到敝國作客。」竟是不顧先前約定,見夏範已死,夏劍孤身一人,想要坐收漁翁之利。

  夏劍大笑:「將軍以為除了我和夏範這一支隊伍之外,夏國沒派別的兵嗎?現在就正有人繞過去你們的糧倉去放火!」心中卻在大叫:「劉芒!天殺的!你是很想看到我死在外面就是了!」之前劉芒雖有提到唐國可能不守承諾,但是自己實際面臨劫難時,還是很想找他出氣。

  (安軍城內,劉師爺大打了一個噴嚏!)

  唐軍半信半疑,該退回,還是該抓人?想到夏劍也只是一個傷兵,而且活捉他的好處實在太誘人了,於是又再更加逼近夏劍。

  血越流越多,視線已開始模糊,夏劍仍是牢牢的握著劍。就在此時,所有人卻聽到一聲巨響,地面也震動了。遠方火苗與黑煙衝天,唐軍開始亂了陣腳:「後方被攻擊了,趕快回防!」

  煙塵中,夏劍看到有個白衣人騎著汗血寶馬,先是從唐軍後方連放冷箭,其後再以手中雕金短刃砍出一條血路。當他已快不支倒地時,寶馬如飛,正當經過他身邊時,白衣人扯著他的臂膀助他上馬。兩人一騎疾奔,遠遠甩開唐軍的追擊。

  「劉芒……你還真是多嘴……」他心中卻是感激的。

  「柳兒,妳怎麼來了?」雖然很擔心尚柳美孤身前來,也只是兩人死在一起。但是死前能夠再看到她,沒有半點遺憾了。

  「你不要說話,我趕快找大夫救你。」尚柳美一邊說一邊顫抖。差點就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在面前,讓她的手心、背後都被冷汗打濕了。

  「我不會讓你死的!」

      ※      ※      ※      ※

武威

  眼看著夏劍傷勢嚴重,尚柳美決定先將夏劍留在離唐國較近的武威娘家,自己先回宮中稟報。由於此戰全軍覆沒,僅世子一人獨活,夏國顏面盡失,文獻王自是非常震怒。即使武威公主與尚妃這方百般求情,文獻王仍決定廢世子夏劍為庶人。

  半個月過去,他仍昏迷不醒,甚至還發高燒。尚柳美朝夕不離床塌,親自照顧不假他人。

  這天,她又擰乾了毛巾,細心擦拭他的臉。但是一邊擦著,淚珠卻一直止不住……

  「夏劍!你不能死!你不能拋棄我就走了!」她低聲恨恨道。反正他也聽不到,就一口氣爆發吧!

  「你就像一陣風一樣,跑得好快。說是為我好,不讓我知道你要去哪裏……」想到那天她起床沒看到他,就惱地輕輕多搥夏劍好幾拳。

  「但是我只是想默默的跟在你後面,我可以當你背後的眼睛,幫你擋背後的箭!」

  如果兩人成了親,卻不能並轡同行,那算什麼婚姻?她尚柳美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需要男人保護的弱女子。如果重大事情夏劍瞞著她,只對劉師爺或夏琉商量,那她這個妻子又算什麼?

  本來柳美是輕輕伏在夏劍身上啜泣著,突然她感到她被抱住了。

  他醒了!他真的醒了!

  「你……你醒來多久了?糟糕!你都聽到了?」驚喜之餘,想到剛剛的內心話都被聽到了,柳美羞得把頭埋在他的懷中,不敢直視他。

  「是我不好,柳兒,妳不要再哭了。」夏劍用沒受傷的手輕輕拍著柳美。

  「從今以後,我不會放下妳一個人,妳會知道我去哪裏的。」夏劍在柳美的耳邊低聲細語。

      ※      ※      ※      ※

  除了夏劍差點戰死沙場之外,這場敗戰,連同夏範的叛變,都在夏劍與劉芒的掌握中。待夏劍傷癒與尚柳美再度回到安軍城,面臨的是各方毫不留情的指責或嘲笑,文獻王與王后失望的眼神,妹妹的震驚……一切一切,兩人僅是默默承受,不多辯解。

  當文獻王命國師西華公為夏劍剃度,命其出家時,尚妃再度不知所蹤。武威方面亦無消息。

      ※      ※      ※      ※

定遠州開元寺

  夜黑風高的夜晚,理應深鎖的開元寺,偏門卻悄悄開了。一個看似僧人的黑衣男子,邁出門檻後,回頭向裏面的人告別。

  「堂兄,這一切都要多謝你的幫忙。」終於等到這一天,他難掩內心激動。

  「阿彌陀佛,往後請多珍重。」西華公夏禹添口頌佛號,為夏劍的將來祝禱。

  門再度闔上。寺旁,不遠處的柳樹下拴著兩匹汗血寶馬,一個白衣女子正笑著在等他。

  兩人手牽著手,一同向著安軍城的方向行禮以示拜別。隨即翻身上馬,兩人雙騎,宛如一陣風一樣消失了。

      ※      ※      ※      ※

武威

  「我說尚天棠,小美離開後都沒消息,你這當爹的好像都不擔心?」夏蒂鈺嗔道。

  「娘子,兒孫自有兒孫福。更何況,他們雖然沒捎來隻字片語,我倒是常聽到他們的消息……」指著起剛剛接到的飛鴿傳書,嘆了一口氣:「唉!小美家又爆炸了!」想到女兒的廚藝不精,當老爹的很頭痛哪!

(全文完)


 
 



[+] 閱讀全文/Read 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