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國公之《傲嬌惠國公》(8/?)



「小師弟,怎麼啦?」嬉熙走到大堂,原本以為看見的會是滿臉笑容的曉詩締,沒想到眼前的師弟卻是一臉凝重。

「師姐……」

「你怎麼了?看起來臉色不太好?是生病了嗎?」說完她探手想要摸摸他的額頭。但是曉詩締卻避開她的手,嚴肅的望著她問:「那個惠國公……對妳好嗎?」

「妳說廈教?」她想起近來兩人相處的狀況,開心得笑瞇了眼。「他對我很好阿!很好很好喔!」

看見嬉熙的笑,詩締的表情愈發凝重。「妳知道他為什麼對妳那麼好嗎?」

「小錦說她喜歡我。」她小小聲的說,說完之後羞得低下了頭。

「如果小錦騙妳呢?」他冷言道。

聽出師弟話中有話,嬉熙急道:「小錦不會騙我的!廈教他──」

不等嬉熙說完,曉詩締將一張紙塞進她的手中。

「妳自己看。」

嬉熙狐疑的張開手掌,被捏的皺皺的紙上頭寫著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第七十九份奪國計畫書──接著她打開紙張,裡頭密密麻麻的寫滿了他的計畫,其中頻頻出現她的名字……顯而易見,她在他的奪國計畫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非她不可以奪天下。

「不對的……他不是這樣子的……」廈教不會利用她的!不會的!

「證據確鑿。」曉詩締打斷她的美夢。「連我只看過他畫上提的字就可以辨識出他的筆跡,妳在這裡住了這麼久,不會認不出吧!」

「不會的……不會的……」眼眶裡早已蓄滿淚水,她緊抱著那份被揉的皺巴巴的紙,說服自己相信夏廈教。

「師姐,醒醒吧……」他抓住她的肩膀。「他根本就是在利用妳。只要有妳的力量,他就可以得到大夏國的王位,他只是在利用妳!」他大吼,企圖喚醒這個被愛沖昏頭的師姐。

她掙脫出他的箝制,拼命搖頭道:「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說完她就想往內府跑,但跑沒兩步,就被曉詩締給抓回,他緊抓著她的手道:「師姐!」他用力的把她往外頭拉,他態度強硬的道:「以前我都是順著妳的意思,但是這次,我不能再縱容你了!」

「放手──」

嬉熙情急之下,一個轉身,拳頭就往曉詩締面上招呼過去,但詩締只一個旋身便避開了這拳,還順勢移動至嬉熙的背後,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伸手就往嬉熙頸中劈去。

「你──」嬉熙只覺頸後一陣劇痛,接著便昏了過去。

詩締接住暈過去的嬉熙,將她打橫抱起,望著她姣好的容顏道:「對不起,師姐……」

他抱著嬉熙躍上屋頂,往南方而去。



另一方面,廈教很快的就打發掉前來刺探的特使,他可沒興趣和他父母親派來的人多做交涉,那太浪費生命了!

叫總管送走特使之後,他想起剛才嬉熙出去找他的小師弟,看看時間,也有一刻鐘了!卻連個人影也沒見到,難道說真的有那麼多東西可以聊?聊到忘記他的存在?

不知怎的,心裡有點氣惱,他決定既然她開心到忘記找他,那就他自己紆降尊貴的去見她!

主意既定,他馬上動身離開書房,但到了大廳,卻沒見到嬉熙的人影,連那個什麼師弟的也沒看到,只有一張白的醒目刺眼的紙孤伶伶的躺在地上。

他趨前撿起那張掉落在地上的紙,當他看見「第七十九份奪國計畫書」之時,他便知道大事不妙,他連忙攤開內頁,但他才翻過來,就看見一陣白煙從紙上飄出,接著,他便倒在地上。




在朦朧之中,廈教的意識不曉得飄去了哪裡,突然之間,他看見了好多人,這是……好熟悉的場景……是……是夢嗎……

「皇上,皇三子之病是因毒而起,此毒無藥可解,只能以手足之血控制毒性。」這是一個長得極為豔麗的女子。但他不認識她。
「手足之血?」一個衣著黃蟒袍的俊逸男子皺起眉頭。他記起來了……這個衣著華貴之人,是他的父皇……而旁邊站著不斷哭泣的,是他的母后。
「是的,手足之血……」女子望著皇帝,語意深長。


「父皇,您為什麼這樣看我……」這人又是誰?好生面善……阿!對了!這是他,是年僅十歲的他……
「廈教,對不起,為了你的弟弟……」他的父皇一臉哀戚。
「父皇……」他望著父皇,知道父皇不會妥協,於是他轉向母后求救。「母后,我不要,母后救我!」他拽著母后的衣角,不斷懇求。他很害怕,他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情,而他,非常害怕。
「對不起,廈教……為了隋矯,忍耐一下好嗎?母后保證,不會很痛的!」母后蹲下身,滿臉淚水。
「不要……不要──」他拼命搖頭。「大哥、大哥也可以阿!不然還有大姐……還有小弟……」他能想到的人他全說了!
「廈教你乖,妳大哥大姊他們……他們不適合,弟弟又太小……」母后企圖安撫他。
「騙人騙人!」他倒退好幾步,指著眼前的兩個大人尖叫。「你們偏心你們偏心──」
「侍衛!把皇二子拉下去,依照夏大夫的吩咐辦事。」父皇沈痛的撇過頭,不再看他。
「不要!不要──」他瘋狂的拒絕侍衛近身,但小小的他怎麼能擋的住?他看見朱紅色的大門從他眼前關上,從此之後,昔日慈愛無比的父皇和母后,從他的生命中,徹底的,消失。


「嗚嗚……」好痛……好痛……他縮在自己寢宮的角落,他在哭。他摸著手腕上的白色繃帶,上頭已經沁出了些許鮮豔的紅色,而這蒼白中帶有血紅的顏色,和他身上穿著的華服並不相稱。
「你在哭嗎?」一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小女孩跑到他面前,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瞅著他。
「妳是誰……」他問。
「啊!你受傷了嗎?」女孩沒有回答他,只是指著他的手腕。
「……」他沒有回答,反而抱緊自己,縮得更角落。
「來,我這裡有很棒很棒的藥喔!」女孩對他的防備不以為意,她從懷裡掏出一罐青色小瓷瓶。
「什麼藥……」他怯怯的問。
「這是我師娘給我的,她說我老是橫衝直撞,如果受傷的話,擦這個就會好了喔!我有用過一兩次,真的很棒喔!我現在把這個給你,你不要哭了好不好?」女孩也不管他要不要,硬是把東西塞進她的手裡。
「……」他握著手裡冰涼涼的瓶子,瞅著女孩漂亮的笑臉,小小聲的回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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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傲教廈教愈來愈不傲嬌了(囧)這都是我的錯……ORZ但我比較喜歡現在這一隻阿阿阿──請原諒作者我的任性(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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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國公之《傲嬌惠國公》(7/?)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拉拉───」曉詩締愉快的哼著歌,笑瞇瞇的走到不遠處的老耿客棧,要了一間房間、叫了幾樣小菜之後就回去房間暫時休息一下。

他一邊整理著自己的行李一邊想:沒想到這麼簡單就能見到師姐,真的是太好了!想當初師姐只留下一張紙條說:我要去夏國──然後就跑了,接著一年半載也沒消息,害他被師父師娘狠狠刮了一頓……這下子總算有交代了!

沒多久小二就將他剛才點的幾樣菜送了上來,他開心的坐在桌前準備大快朵頤,正當他才剛舉起筷子之時──

咻──

一枝羽箭破空而來,同時他手上的筷子也疾射而出──幾乎是同時間的事情,羽箭略過他的面頰釘入牆上,而他也聽見竹筷沒入柱子的聲音。

「是誰!」

他打開窗戶,發箭之人卻早已無蹤,只看見兩支筷子嵌進實心的木柱裡。他在窗口觀望了好半晌後,才慢條斯理的關起窗戶回頭尋找羽箭。

他拔起箭,看見上頭綁著一張白色紙條。抽出紙條,上頭簡短的寫了幾個字:


若欲知曉惠國公秘密,請於子時於雞仙湖畔的涼亭旁的柳樹下等候。
註:不來你會後悔的。


曉詩締看著簡短又沒署名的信箋,皺著眉頭輕嗤道:「什麼東西啊……惠國公那傢伙的秘密干我啥事?」說完他冷哼一聲,就把紙條丟到一邊,下樓去跟小二拿了副新的筷子,坐回桌前,正當他又想好好吃一頓的時候,他突然想到:「等等?惠國公秘密會不會是跟師姐有關?」想到這裡,他起身撿起被他丟在角落的紙條,收進懷裡。

「算了!就去看看,反正也不吃虧……」



曉詩締吃飽之後又小憩了一會兒,醒來之後便前往雞仙湖。

子時的雞仙湖不同於白天的喧囂吵鬧,空無一人的湖面飄著幾縷霧氣,倒還真有幾分仙氣。

曉詩締全身包得緊緊的站在柳樹下,就怕被寒風吹到又得病個兩三天。雖然他功夫可謂是得到師父的真傳,但不知道為什麼,這身子骨老是養不壯,在江南都還常常生些小病小痛的,更何況是在嚴寒北國?他可不敢冒這個險,在江南還有師父師娘照看著,在這裡除了那個迷戀夏廈教的無用師姐張嬉熙之外……只有他一個人阿!所以他一定要自立自強才行……

他抖抖身子增加些暖意,此時聽見城裡打更的梆子響起,心裡暗自氣惱。

「現在是怎樣!約人來結果還遲到?讓人在寒風裡枯等,有沒有天理!天理何在啊啊啊──」他嘟囊著。

咻──

熟悉的聲音響起,他頭一偏,一枝羽箭又射進他身後柳樹樹幹裡。

「又是飛箭?」他往箭來的方向看去,卻仍然不見人影。

這次箭上頭依舊綁著紙,只不過這次的紙條明顯比上次的大很多很多。曉詩締拆下紙條,打開一看,他不禁睜大了雙眼。

「這、這是……」



「吶──廈教,妳再陪我去雞仙湖玩嘛!」嬉熙拉著廈教的衣袖,甩過來又甩過去。

「不要……」廈教想起上次那個不好回憶,想都不想的就直接拒絕。

「你如果怕下雨,我們帶傘去嘛!」天真的嬉熙以為是廈教不喜歡淋雨,所以提出補救方案。

「不要。」他才不是因為怕淋雨!他是怕……他是怕自己一時糊塗做出無可挽回的錯事阿──

「廈教──」軟軟的音調又再度響起,這次她要使出江南女子的柔軟身段,再次出擊!

不料她才剛叫出廈教的名字,就有人來稟報說:「嬉熙小姐,您的小師弟在外頭等您。」

「小師弟?」嬉熙眨眨眼,萬萬沒想到曉詩締這麼快就會再來,她以為他會好好的完個幾天之後才來呢!

「不准去。」他冷下臉霸道的說。一想到昨天那個曉詩締,他就沒來由的一肚子火。

不過嬉熙才不管他,她朝他扮了個鬼臉,轉過身子就往大堂跑。難得詩締來,要好好聚聚才行嘛!

嘖!這丫頭真的是……愈來愈不怕我了……

廈教望著嬉熙的背影,唇邊浮出一抹他自己都沒感覺出來的微笑,他正想起身跟過去的時候,總管郝力亥來報。

「爵爺,皇上皇后特使已到。」

特使?沒事叫特使來幹嘛?來監視他是不是在打壞主意嗎?都已經被他們流放到夏國邊疆了,他們還想怎樣?

他心裡暗自冷笑,對自己父母親的舉動嗤之以鼻。但表面上他仍維持一貫的表情道:「知道了!叫特使在我書房稍等,我馬上到……」

交代完之後,郝力亥便先去招呼那位皇上皇后派來的特使。廈教溫吞吞的朝自己書房的方向前進,他走了兩步之後回過頭望著通往大堂的走廊,剛才嬉熙就是從這邊跑去見曉詩締的吧……

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隱隱浮現出一絲不安……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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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我拖搞了啦──而且拖搞的得很嚴重……ORZ

我可不可以把之後的劇情用大綱寫出來就好,請大家腦內自行補完呢(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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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國公——(番外)大老虎與小綿羊

 
  御書房裡,有一男一女正忙著處理公事。女的是當今皇上,此刻正在桌前細細琢磨奏章上的任何建議。 她偶爾支手撐腮,面露苦惱。
 
  相較於認真的皇上,坐在皇上對桌,她該稱為皇叔的那個男人反而把奏章當成塗鴉草紙。他左手拿筆一劃,很恰巧的把奏章上頭那些吹捧奉承言語黑了個七八成,然後隨手一丟,丟在皇上前頭的『急』、『平』、『緩』三堆奏章之中,由得皇上慢慢閱。
   
 
  


  
  「叔,你有聽過『燕……歡散』嗎?」皇上夏蓓紫在埋頭苦幹的同時,分神開口問。
 
  「厭歡散?」皇叔夏賜劍將看到一半的奏章後,想了想。「又討厭又喜歡……這是讓人崩潰的藥嗎?」
 
  「不是厭歡散,是燕什麼什麼歡散。」夏蓓紫吐出一大口氣,將終於完成的奏章小心翼翼的移到一旁,並拿起下一份再接再厲。「前陣子,章卿送了盒藥給我。聽說是燕國那兒的藥,服用後能夠讓心裡頭快活不少。我想說乳母最近悶悶不樂的,您要不要帶一些回去用看看?」
 
  「妳有這番心意,名名一定會很高興。」
 
  「那就拿去吧!櫃上那盒就是了。」夏蓓紫指了指書櫃上的紅漆木盒。
 
  夏賜劍拿下木盒後,突然想起一件事。「外頭那個大木頭不是懂醫術,妳有沒有問過他這藥的來歷?」
 
  「我問過了。」夏蓓紫頭也不抬的繼續批閱。「他只說這不是毒,也確實會快活。但問其他的問題,他就像嘴巴被縫了似的,一句話都不肯說。」
 
  ※     ※     ※     ※     ※     
 
  夏賜劍離開書房後,正準備出宮回府,卻被向來不多話的帶刀侍衛叫住。
 
  「王爺,那藥……請務必在自個的房裡用。」帶刀侍衛在擋下夏賜劍很久以後,終於艱難開口說了這麼一句。
 
  難不成這藥會笑過頭?笑到失了形像分寸?
 
  「會失態?」
 
  帶刀侍衛點點頭後,不再說話。
 
  ※     ※     ※     ※     ※     
 
  夏賜劍一回府,就前往奉聖夫人不具名的房裡。
 
  「來,嘴張開。」他笑著哄道。在不具名還搞不清楚狀況下,將藥給餵了。
 
  「你讓我吃了什麼?」不具名咳了半天,並在灌了好幾口茶後,狠狠瞪向夏賜劍。
 
  「那是小紫的心意,她說吃了以後會快活點。」夏賜劍揉了揉她的秀髮後,很無賴的躺到她的床上,隨手拿起床邊的書,就這樣看了起來。
 
  「還有,我早說過了,妳是因為替我挨了刀,所以才無法再生孩子。這份情我一直記在心上。」翻了幾頁書後,夏賜劍漫不經心的開口,聲音輕輕緩緩的。「妳下次再跟我提到另娶正室的事,我可是會生氣……妳在做什麼!?」
 
  那最後一句話的聲音,顫抖得厲害。
  
  
 
  「我在脫衣服。」她回答的理所當然。
 
  「快穿起來!」
 
  不具名將身上最後一件遮蔽落到地上,露出一臉委屈。「可是我好熱。」
 
  「名名……」夏賜劍吞了好幾口口水,聲音沙啞。「乖,把衣服穿起來,好不好?」
 
  「……不太好。」此刻的不具名,她雙頰染上紅暈,眼裡蒙上一層薄薄的水氣。「而且,那才不是我的名字呢!」
 
  「那,妳的名字是什麼?」夏賜劍被不具名的話引起了注意。從大哥那兒拿到名名的本名後,他曾有意無意的在她面前提起過,不過她卻沒什麼反應。 
   
  原來那名字,是假的啊…… 
   
  夏賜劍在分心之餘,沒發現不具名正漸漸靠近自己,然後成功的發動了逆襲。
 
 
  「我叫李……」不具名不管被她撥落的書本,只是很努力的壓著夏賜劍。她楞了楞,然後搖搖頭,並露出燦笑。「我叫不具名啊!」
  
  
 
  她醒得太快了!
 
  夏賜劍嘆了一口氣。他回抱住不具名的身子,正要坐起身,卻發現有一隻手不規矩的探入他的衣裡……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豪放了?夏賜劍深深吸了一口氣,想讓自己冷靜一點。
 
  「我早就想這麼做了,吼——」不具名發出快樂的笑聲,然後裝出野獸的吼聲。「我是大老虎,我要吃掉你!」
 
  「請吃,不用客氣。」夏賜劍重新躺回床上。
 
  名名似乎還沒全醒,應該還可以套出她的名字。為了這點,他是可以拋棄自己的大丈夫形像,委屈這麼一點小事……
 
   
  
 
  ※     ※     ※     ※     ※     
 
  次日——
 
  夏二王爺進宮與皇上商討國事,在王爺進御書房前,他狠狠的瞪了帶刀侍衛一眼。
  
  
 
  「叔,您這些……是被貓給抓了嗎?」
 
  「是被人抓的。」夏賜劍哼了聲,語氣中明顯有著不甘願。「托陛下昨日那藥的福,臣王被妳乳母生米煮成熟飯了。」
 
  「……」
 
  「……」
 
  「……」
 
  「想笑的話,就不要這麼趴著不出聲。」夏賜劍的聲音清柔響起。「臣王瞧陛下似乎笑得很痛苦,需不需要臣王將您踩平在地上,讓您滾一滾?會好過一點。」
 
  「……朕……朕不需要……」
  
  
  
  春日和風,緩緩吹拂在枝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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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威公主外傳《荒淫度三日-第一日》(一)

下面這篇主文很少很少很少,甚至有點騙錢(?)的嫌疑…

嗚,但是大家別誤會,

我只是想告訴大家

小的沒有忘記《武威公主外傳》荒淫度三日的存在啊啊啊啊啊~~~



其實故事大綱我都已經在腦袋跑完了好幾遍,


但是!!!!


小妹我開始要接受絕人寰的考前衝刺… T△T

考完之前應該都沒時間寫給各位


嗚,可能要請等到7/3我考完以後才能漸漸有文

偷打廣告 7/3也是我的生日唷~啾咪^_<~*
↑(被眾美女痛毆 )


總而言之 言而總之~

軍師調教計畫是吧!?

公主強搶民女是吧!?

軍師重振雄風反壓公主是吧!?



啊啊啊啊!!!有啦有啦!!!這裡都有啦!!!!


但是這些火熱的鏡頭可能都要麻煩各位美女(有帥哥?)們等小的考完了…(虛)


嗚,請各位大人見諒 T△T

小的居然當了富奸這種天理不容的事!!!

我、我、我…我…我在這裡下跪給各位賠不是了Orz




------------------------------------本""開始----------------------------------------



銀色的飛箭,宛若流星般劃過荒漠寒冷的夜晚,
隨著羽翼流利的飛翔,鋼鐵震盪空氣的聲音宛若催魂使者,


冰冷,而無情。


兇猛的鷲鳥,最後將長喙猛地刺入那男人的胸膛,
鮮血賤出如朵朵深紅色的薔薇,在銀雪色儒服上恣意怒放。


悶哼蹙眉,錐心的疼痛自胸間蔓延開來,
他無力抵擋來得太急太猛的痛楚,
眼前一黑,秋風落葉般瘦弱的身軀便從馬背上落了下來,
墜落聲,被沙場馬啼嘶吼掩蓋而過;

但那聲音,卻又沉又重的迴盪在她心底……


「尚天棠---!!!!」


夏蒂鈺反手一刀,解決眼前的敵人便直往尚天棠倒落的方向殺去。

風砂刮痛了她細嫩的臉頰,
眼淚不斷湧出,但她無力抹去,也就任憑眼淚隨風飛逝。


她知道自己內心的某部份,也隨尚天棠倒下而崩塌--
一塊名為愛情的部份。




「快啊!快鳴金,全軍暫時撤退--」夏蒂鈺急聲命令。




巧手一拎,她便將那瘦弱的軍師帶上馬背,接著頭也不回的往軍營奔去--





老天爺,求求你…

夏蒂鈺忍不住在心頭暗暗祈求,



     定要保佑尚天棠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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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公主傳《巧鳳戲凰》(八)

這篇是最後一篇了
感謝大家的支持
字數有點多
逼近3000了吧
果然要凌晨才有靈感啊

這些日子感謝大家的指教
讓我有動力可以把這兩個人物寫完
會不會出番外或KUSO這我還沒決定
不過大家可以給點意見XD

-----------------好了,廢話不多說,正文開始囉^^---------------------



少陽宮裡

夏玖菜斜倚在床上翻看著詩集,荳柑和海黛則在一旁商討著針線活,計畫給夏玖菜腹中的胎兒做衣服。

「還早呢。」夏玖菜得知後說道。

海黛卻掩著嘴輕笑:「小孩子長得快,當然要趁這時候多做一點,除了衣服之外,還有秣襪、肚兜之類的;何況現在也還不知道是男是女,當然都要準備啦。」她講的頭頭是道,卻讓荳柑笑道:「姊姊,我都不知道妳這樣瞭解,讓我懷疑妳是不是…」荳柑說到這裡,就停了下來,對著海黛擠眉弄眼,笑得很曖昧。

海黛看到她調侃的目光,劈頭笑罵:「我打妳這個口無遮攔的小蹄子。」說著就真的拿起一旁的「不求人」,朝著荳柑戳了好幾下。

「好姊姊,饒了我吧。」荳柑邊躲邊求饒。

夏玖菜見她們玩鬧,也無心看詩集,只好說道:「都不小了,還像個小孩子。」

聽她這樣說,二人便收了手,但四隻眼睛卻還是不停的瞪來瞪去。

「海黛,妳也快二十了吧,不少人在妳這個年紀都當娘了。」夏玖菜瞅著她說道。

海黛的臉卻燥紅了,直對荳柑說道:「都妳惹公主說這個。」但荳柑不理她,只是走到夏玖菜身旁,不曉得跟她說了什麼,只見夏玖菜的眼睛睜的挺大,十分訝異的模樣。

「荳柑,妳嚼什麼舌根啊?」

「是我疏忽了。」夏玖菜笑道:「都忘了妳的終身大事了。」

「公主!」海黛跺著腳說道:「我啊,要一輩子待在妳身邊,看著妳和太子幸幸福福…」夏玖菜聽到她這話,臉色一暗,嘆了長長一口氣。

荳柑暗拉海黛衣袖,要她說些什麼,海黛卻什麼話都不說,只是坐在夏玖菜身旁,輕輕拍著她的手。

***

「怎麼這樣安靜?」李由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海黛和荳柑連忙行禮。夏玖菜也堅持下床,卻讓李由阻止了:「好媳婦,妳躺著就好。」他拿著張椅子,坐到床邊,並示意讓海黛二人出去。

「在做衣服啊?」李由拿起一旁的針線活,仔細的瞧了幾眼。

「不說話,還在生那小子的氣啊?」

夏玖菜抿著嘴唇,並不答話。

「妳知道我怎麼認識于京的母后─元茵嗎?」李由突然問道。

夏玖菜當然不知道,只好一臉好奇的望著他─她不明白李由為什麼突然說到這個。

「元茵她是個平民女孩…」李由話起了當年。

***

當年,李由還沒登基時,也是個愛亂跑的。偶然一次外出,錯過了時間,進不了城,只好向人家借宿,卻認識了正值青春年華的元茵。他喜歡上她的活潑開朗,常藉故來找她,二人感情越來越好,最終,他下定決心,要立她為妃;可是因為元茵的身分低下,引起不少反對,但他卻堅持己見,非她不娶。皇帝拗不過他,只好答應。

二人婚後不久,就生下李于京,生的是聰明伶俐,又愛搗蛋,過著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可帝王家,總是三千佳麗,後宮無數,皇帝雖答應讓他娶元茵,卻還是希望李由可以娶其他士人女子,鞏固自己的權力,可都讓李由給推卻了。

在這些想嫁給李由的女子中,有一個人認為,都是元茵的存在才讓李由從不正眼瞧她們,於是,他就利用初一、十五進宮向后妃請安時,趁機對元茵和李于京下了毒。

夏玖菜聽到這邊嚇了一大跳,連忙問道:「那後來呢?」

李由捋了捋他的鬍鬚,又喝口茶,才又緩緩的開口。

原來那天,李于京又跑去整他身旁的侍衛,拿著他從李由那偷到的令牌,呼嚨那群侍衛去幫他找新奇有趣的玩意,才躲過這劫。但元茵就沒那麼幸運了,雖然那名女子因謀害太子妃和皇子被判處極刑,卻還是挽救不了元茵的命,她就在李于京五歲時香消玉殞。為了這個唯一的兒子,李由怕他再被謀害,因而要他裝傻,自己則負擔起教導李于京的工作。而眾人也以為李于京受刺激過大,因此發瘋,也沒什麼人注意。

「原來是這樣…」聽李由說完,夏玖菜一陣難受。

「所以啊,媳婦,這事是我想的,妳要怪就怪我,別生他的氣了,好不好?父皇等你們生十個、八個孫子讓我抱呢!」李由末了還不忘促狹地說道。

夏玖菜淡淡一笑:「我怎麼還氣的下?只是他何必瞞我呢?」

李由知道她釋然,就笑道:「不然這樣吧,看你要怎麼處置他,我都不插手。」對他來說,兒子重要,但現在孫子更重要。

「你們翁媳在商量什麼詭計呢?」李于京也來了,他穿著一身的白衫,腳步輕快,並沒有像平時一樣跌的狗吃屎。

雖說不氣了,但夏玖菜見到他還是把頭瞥向一邊。李由無奈地聳肩,用眼神對兒子示意,就偷偷摸摸的溜了出去,將空間留給二人。

***

「理我一下嘛!」李于京坐在床邊可憐兮兮地道。

夏玖菜卻只有「嗯哼」一聲,沒多說什麼。

李于京長吁短嘆,站起身嘆道:「哀,我本來想說去央求父皇,讓我帶妳回安軍州一趟,見見家人。可是現在啊…哀…」他邊說邊瞅著夏玖菜的表情,末了又歎息了一聲。

「真的嗎?」夏玖菜的聲音掩不住興奮。

「當然是真的,可是妳啊,在生我的氣…」

「這樣吧,」夏玖菜跟他談起了條件:「你帶我回安軍州一趟,我就考慮原諒你。」

李于京挑眉道:「妳吃定我了?!」

「父皇說,讓你任我處置,所以嘛…」夏玖菜故意將話說一半,只是笑得無辜。

看著她巧笑倩兮,李于京心中一動,要不是因她身子不適,真想直接推倒她。他搖搖頭,無奈地到:「那妳好好的養身子,等天氣暖一點,我們就啟程。」看著她笑的這樣滿足,李于京也很開心:「那還有什麼處置嗎?」他笑問。

「嗯,我再想想…」說著就真的仰起頭,努力思考。

李于京終於忍不住,將夏玖菜抱進懷中:「我好想妳。」夏玖菜也順勢偎在他懷裡,雙手環著他的腰。

「可惜不能吃了妳…」李于京悶聲說道。

夏玖菜聽他這樣說,便從他懷裡掙扎出來,捶著他道:「跟你兒子吃什麼醋啊!」

李于京也任她捶幾拳,才抓住她的手,輕輕吻上她的唇,由淺入深,手也不規矩地在她身上游移,雖然他很想再繼續下去,畢竟摸著她的感覺很好,但理智還是戰勝了情慾:「等妳身子好點再說。」他的嗓音低嘎,透著濃重的喘息。

夏玖菜也是,她臉色酡紅地像灌了幾斤的女兒紅。直過了好一會,她才像是想到什麼事,開口說道:「你還記得我第一次跟你出宮發生的事嗎?你那時候是不是故意的?」她指的是他「神奇」的掏錢方法。

「當然記得啊。」他說道,又將懷裡的她橋了個舒適的位置,才又說道:「我那時聽父皇說,那兒宵小頻仍,使得百姓不安,因此才故意讓他們盯上我們。」

「喔?」

「放心吧,」他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就算那群侍衛沒來,我拼了命也不會讓妳受傷的。」

夏玖點點頭,算是信了他。接著又道:「我聽荳柑說,你那個侍衛─謝匠似乎對海黛頗有意思,海黛年紀也不小了,我是想如果他們有意,就讓他們成親吧。」

「好啊,謝匠為人穩重,是個人才。」

「還有啊,荳柑是不是也要幫她找個婆家了?」夏玖菜又道。

李于京卻已經有點不耐煩了:「玖玖,妳可不可以先放下這些事啊?」

「可是…」夏玖菜還想開口再說什麼,李于京卻直接將她的嘴封住─他相信自己的意志力的,而且他也很想再品嘗一下她的香甜。

夜,正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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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國公之《傲嬌惠國公》(6/?)




嘖嘖!真不愧是公爵府,雖然只是一個小國,但是派頭還真的是不小啊!瞧瞧這桌子,上好的檀木呢!還有腳下的毯子,這可是波斯來的高級貨呢……

「小師弟」一件一件的打量著惠國公府的陳設,心裡暗自嘖嘖稱奇。

「師弟!你怎麼會來!」嬉熙驚喜的望著站在大堂中東張西望的「小師弟」。

聽見嬉熙的聲音,「小師弟」轉過身,清秀的臉龐綻出燦爛的笑容道:「當然是來看二師姐的阿!師姐最近好嗎?」

「很好阿!」嘻嘻笑瞇了眼,剛才廈教的舉動還讓她的心裡甜滋滋的。

「當初師姐一下山就不見蹤影,師父師娘都快急死了呢!」連帶著也把他臭罵一頓,還關了他三個月的禁閉。

「真的很對不起……」嬉熙垮下臉,當初她很高興的展開「尋找夏廈教」之旅,卻完全忘了師父和師娘會有多擔心。

「沒關係啦!都過去了!」他從隨身包袱裡拿出一封信。「這次我下山,師娘特地交代我帶了一封信給你。」

嬉熙驚喜的接過信,迫不及待的打開,和小師弟一起研究信上寫的內容,兩人有說有笑的。

廈教站在帷幕後面,不知道為什麼,他很想衝上前把那個「小師弟」的脖子給扭斷……雖然他辦不到,而且如果真的上去的話,被扭斷的比較有可能是他的脖子,因為那個「小師弟」和嬉熙是同師門……

但是他又嚥不下這口氣!很好,硬的不行,那他就來軟的!

主意既定,廈教整理了下衣冠,風度翩翩的從帷幕後頭走出。

「嬉熙,和誰談得這麼開心啊?」廈教擺出最為和藹可親的微笑。

「呃……是我的師弟……」那是什麼笑容?雖然非常的燦爛,也很英俊,但她怎麼覺得……有點可怕?

「噢……師弟阿……」廈教點點頭,但語氣卻隱隱透露出一股讓人不安的氣息。

「對阿……」怎麼感覺愈來愈可怕了?

「嬉熙,小錦在後頭找妳呢!妳不去問問什麼事嗎?」他岔開話題。

「小錦……找我?」這聽起來怎麼很像謊言……

「對阿!」他活潑又開朗的回答。

絕對有問題!

嬉熙的直覺告訴她,廈教絕對在打什麼奇怪的主意,但是現在好像又不是說不要的好時機……算了!就憑廈教的手段和工夫,絕對拿師弟沒辦法的,師弟可比他精多了!

想到這裡,嬉熙才放心的道:「好,那我先進去了。」離去之前,她對「小師弟」道:「師弟,師姐先進去了!你在這裡多玩幾天!雞仙湖很棒的喔!搞不好你可以在這裡找到喜歡的姑娘呢!」

「既然師姐這麼說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多留幾天了!」小師弟笑著道:「我就住在兩條街之外的老耿客棧,師姐可以隨時來找我。」

「嗯。」嬉熙微笑的點點頭,轉身進去了。

現、在、是、怎、樣!

廈教頭上冒出三條黑線,剛才那番離情依依是怎麼回事?他明明是想把這兩個人給拆散,為什麼又冒出這齣?而且還順理成章的讓他無法打斷!可惡啊啊啊啊啊──

「惠國公大人,惠國公大人?」小師弟望著眼前臉色陰晴不定的男人,他用膝蓋也知道他在氣什麼。難怪師姐會喜歡他,這人太有趣了!他忍住笑,有禮的說:「惠國公大人,那麼小的就先行告辭了!改天再來探望師姐。」

說完他也不等廈教回應,逕自走了。

等等──他剛剛說什麼?他還要來?搞什麼鳥啊──

廈教傻在當場。




「他是誰?」廈教走回後堂,劈頭就問。

「誰?」嬉熙楞了一會兒之後才知道他問的是誰,她回答道:「小師弟阿!」

他們兩個剛剛在那邊師姐來小師弟去的,他當然知道他是她的小師弟阿!他不爽的道:「我知道他是小師弟,我是問他的名字!」

「小師弟啊!」

「妳到底再說什麼……」

嬉熙打斷廈教的質問。「他是我的師弟,他姓曉名詩締。」接著她拍拍她的頭道:「這樣你懂了嗎?」

「……」好樣的,又是一個鳥名字!

「他來幹嘛?」既然知道名字,接下來就要追問目的。

「來辦師父和師娘交代的事情,順便來看我。」嬉熙老實的回答。

「不准妳見他。」

「為什麼?」嬉熙反問。

對阿……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廈教也楞了一會兒,之後他煩躁的道:「……沒有為什麼。」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阿!他就是很順口的就提出這個要求了嘛!真的是氣死人了!

廈教愈想愈生氣,轉身拂袖而去,又留下一頭霧水的嬉熙。嬉熙無可奈何之下,只好再度轉向那個只會給她統一說法的小錦。

「小錦,為什麼?」這次她希望可以聽到不同的答案。

「因為他害羞。」千篇一律的回答,但這仍是事實。

怎麼還是這個回答啊……嬉熙幽幽的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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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女王本記》(二)

遲了很久才來更新......
蓓紫女王和可汗的故事真的很難寫啊,我實在狠不下心讓他們彼此傷害(倒)
寫得超級慢,慢到我都快受不了了=口=

據說我們好像有一整個夏天可以慢慢補完嘛(笑)

文筆不佳,請各位看倌隨意看。





---------------------廢話很多的分隔線--------------------------------





夏國都城安軍外,黃沙漫漫,位在城東的白玉河面泛著金光。突厥可汗高高騎在駿馬上,放眼遙望仍熱鬧看起來沒任何警覺的都城。他們還未意識到北防已破,而突厥軍主力已直逼夏國都城而來。沙缽羅向身邊的親衛笑說:「有這樣殘破的北防,這個國家居然能撐到現在也真是不容易。但在我面前只像是老鷹爪下的幼鼠,毫無還手的可能。」

「可汗,什麼時候要主動出擊?」身背長弓,手持斧頭的火海都用拇指畫過鋒銳的刃,露出嗜血的笑。

「明天清晨,讓弟兄們休息一下。現在我想看看這座城,在滅城之前,至少先留下些美好的印象。」沙缽羅冷酷的說:「傳令下去,在此紮營,右翼至安軍城東埋伏,我們明日一日出便從北方及東方雙面進攻。」突厥兵力眾多,訓練精良,即使分為兩路攻擊,實力也極為充裕。

「遵命,可汗。」火海都應道,便去傳令。

沙缽羅遠望著安軍,心中卻想著數週前在于闐國宴上遇見的女人。一夜盡歡後,她只說了自己是夏國人便翩然離去。但她窈窕的身段、讓他微醺的溫柔,還有帶些英氣的臉龐,讓他難以忘懷那夜美好的感覺。夏國,他想,出產這樣美女的國家,也有豐富的水源及極佳的戰略位置。建國一百餘年,今日要亡於他手中了。


當他正在思考的時候,有個親衛走向他。

「可汗,有個使者送來夏女王的信。」親衛呈上那封信。

「哦?夏女王?她想做什麼?」

「屬下不知,那使者只說請可汗親閱。」

沙缽羅接過信,看完之後微微一笑。「她希望我前往夏王宮中一晤。」

「那屬下……」

「不,她要求我一個人去。」

雖然想一個人前往與夏女王會面,但親衛們實在不放心,只好讓他們陪著進夏都城。

安軍規模不大,看起來跟一般綠洲城市沒兩樣,戰爭的消息似乎還沒傳進王都,攤販及商人還是在高聲叫賣著,人們沒有察覺到任何危險,也不知道明天此時,他們都會在突厥鐵蹄下哀嚎求饒。王宮在城市正中間,面東向陽而建,大殿達數層樓高,外牆及深寬的護城河讓沙缽羅多看了兩眼。

有人引導他們進宮,在大殿外,沙缽羅要親衛們在外面等候,他自己進去。火海都雖然極力阻止,但可汗的意志堅定,他只好放棄,站在門外等待。




**********




異常空蕩的議事大殿,他沉穩的腳步聲迴盪在樑柱間。

「你來了。」端坐在龍椅中,身著夏國宮廷禮儀中君王最隆重禮袍的夏蓓紫,俯視那男人冷言道。

「誠如所願,我獨身前來,而妳也遵守約定,沒有閒雜人等在此。」站在距女王數層樓梯下的男子身材高大,眉宇粗獷,有著隱隱鋒銳之氣。

「很好,沒有那群廢官在此,也較好談正事。」

沙缽羅凝望著她,容貌看來像極那夜的女人,他感到訝異也有些激動,卻只哼了一聲,決定試探看看。「沒想到,我們再見面卻是這樣的景況。」

「天總不從人願。」蓓紫也認出這人,掩住自己的驚訝,盡力維持冰冷的表情說:「我可從來沒想過你會是突厥可汗。」

兩人默默互看著對方,都沒有說話的意思。

蓓紫看著那男人,思緒混亂解也解不開,但想國事為重,她終下定決心。

她緩步走下階梯,從懷裡取出一個卷軸,低頭用雙手奉上,半長瀏海掩住她的表情。

「這是什麼?」他接過去,展開讀了讀。他銳利的眼神盯著蓓紫低下的頭。「降書?連仗都還沒打,就這樣投降?」他不屑的嗤笑。「妳覺得妳盡到了身為君王的責任嗎?妳的人民真是悲慘。」

蓓紫低頭沉默,過了一陣子才緩緩開口說:「你錯了,這才是為了社稷。若是仗一開打,突厥鐵蹄不知要踏死多少人民,踩死多少作物。夏國以貿易為主,但區區小國,經不起戰爭的摧殘。加上你應該知道,本國沒有獨當一面的大將。」

「妳有。」蓓紫聞言抬起頭來直直的看著他。「妳明明可以放權給誠國公主政,但妳卻沒有。為什麼?」

「誠國公並沒有掌權的意願,況且他也離開夏國了。」她微側,避重就輕的說。

「真是如此嗎?」沙缽羅挑釁般的說著。

「突厥可汗,這是本國內政,不需他國君主煩心。現在,你是否接受這份降書,並願你能承諾不傷害夏國國民。」

沙缽羅低頭看著嬌小卻昂然站立的夏女王,唇邊似乎浮起了笑容。

「我可以接受你的降書,但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蓓紫心頭一驚,嗓音無法控制的顫抖,他逼近的高大身影讓她有股衝動往後退,而這個男人的眼神總讓她莫名的恐懼。談判要直視對方,想起叔叔的教導,她逼自己瞪著眼前的男人。

「我給妳兩個選擇,屠城……或成為我的可敦。」沙缽羅的眼神變的深沉,似乎還帶點情欲的成分。

「這……」她遲疑。

「妳知道只要我下令,不只一個安軍,三個安軍都能被我挑了。」

她早知道突厥的厲害,小小的夏國,加上敗壞的朝政,怎能對抗剛登位正意氣風發的突厥可汗。但她仍是鼓起勇氣說:「突厥可汗,朕身為夏女王,早有與國同存亡的覺悟,只請你對夏國人民手下留情。」

「很好,妳的選擇是屠城?」沙缽羅說完便欲轉身離去。

「等……等等。」蓓紫緊張的失了禮節,伸手抓住突厥可汗的袖子。沙缽羅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

她深吸了一口氣:「你保證不傷害夏國人民,不搶劫沒收人民的身家財物?讓他們維持現在的生活?」

他瞥著面露尷尬的女王,微微一笑:「我答應。」

「那……。」蓓紫緊咬著唇,「好。」




當日黃昏,兩人於外城門遞交降書,夏國正式投降。




不懂為何投降,夏國人心惶惶不安,也擔心投降後好戰的突厥人會血洗安軍,像之前被他們征服的小國一般。雖然蓓紫已經親自對人民保證突厥可汗不會傷害他們,可以繼續正常的生活。但安軍城民仍等到親眼見到突厥龐大的兵力撤走,才知道之前在他們還未意識時曾面臨多大的危險,也因為女王當機立斷選擇直接投降,才能保護夏國人民的身家財產。雖然夏國的統治就此停止,但曾身為夏國人民的人,無不感念這位女王的勇氣與無私。





**************




與沙缽羅並騎遙望遠方的安軍城,蓓紫除了自責還是自責,從武昭王辛苦打下的根基就在自己手中葬送,身為亡國之主,實在無臉苟活下去。但……她瞥了一眼身邊的神色冰冷的突厥可汗,唉,她也沒有其他選擇。

「捨不得?」她聽見身邊的男人問。

捨不得?當然捨不得,畢竟是她曾承諾守護的國家啊。

「……嗯。」她垂下視線,不敢再看。又想起安軍城內處處有香甜的泉水湧出,渠道四佈,灌溉大片荒涼沙漠,綠意盎然。但現在鋪陳在她面前的,只有枯黃無邊的大漠。

看著身邊的女人神色落寞,沙缽羅只淡淡的說:「該走了。」

蓓紫點了點頭,突然想起遠在長安的叔叔,和他的最後一句話。

「替本王轉告她。要她每天唸本王的名字一次,連名帶姓的,直到真遇見本王為止!」

「叔叔,您說只要每天喚您的名字,夏賜劍,我們就能再見面的,但現在……我們卻都身在異鄉,也許只能等下輩子才能再見面了吧。」她嘆了口氣,低聲說著。

一陣風從安軍背倚的崑崙山上刮下,寒冷的風橫越綠洲帶上清涼水氣,吹向乾熱的北方,黑髮與馬鬃在風中翻飛,打得她臉頰有些疼痛。她回頭看了最後一眼,企圖想把這城市緊緊留在自己記憶中,位在崑崙山陰的安軍顯得孤寂渺小。沙缽羅控馬往回走,蓓紫只好跟隨著,把安軍拋在身後。



****************



他把她帶回突厥營地,王帳外,在風中獵獵作響的大旗上繪著猙獰的狼首。將她安頓在自己帳內後。便出來對火海都吩咐:「看好她,別讓她有機會傷害自己。」

「可汗,為什麼接受夏國投降?」

「……先看好她就是了。」

火海都向帳內瞄了兩眼,看見那女子安靜的跪坐在毯上,動也不動,視線低垂,看不清楚臉。火海都雖滿腹疑惑,但可汗下令,不得違背。

蓓紫就這樣住在他的營帳中,雖沒被限制行動,但身邊總會有一兩名親衛跟著,他們知道她是誰,不會視她為一般的俘虜對待,但也不讓她和其他人接觸。




*************



已經三天了,自從將她帶回來,沙缽羅三天沒回王帳了。蓓紫不知道這是好是壞,也不敢問身邊的冷臉護衛,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只好提心吊膽的等著。

這晚,他回來了,帶著深濃的疲憊,像這三天來都沒睡好。蓓紫窩在營帳旁把頭埋在膝蓋上,滿懷戒心的看著他走進王帳。他沒說什麼,只走向床鋪,示意要她過來。

她搖搖頭,撇開臉。

不耐她的沉默,沙缽羅直接一把抓起她,不顧她的掙扎便直接放到床上去。

「你……快放開我。」她用力想推開壓在她身上的男人。

「我很累,不要惹我。」

「既然你很累,就不要……」她突然住口,神情尷尬。

沙缽羅饒富興味的看著她說:「不要什麼?」

蓓紫閉口不語,兩人互瞪,氣氛曖昧。


「我這幾天都在處理夏國的事。」他道。夏國這兩個字順利贏得她的注意,她緊張的說:「你要記得曾答應過我……」

「雖然我允諾過不傷害居民,但妳那些無能的臣下可以直接處理掉吧。」這男人輕描淡寫的說。「而夏國的首長我已經命那瓦沙齊擔任,我想在妳們的價值觀中,他應該稱得上是能幹仁慈的人。」他一手撐著身體,一手輕撫她柔細的髮絲,看她有些傻眼,唇邊帶點笑意。

微微轉開頭,蓓紫只能沉默,她一點沒想到在他的粗獷外表下卻有著細膩的心思。他的手很大,很粗糙,有著長年握劍和弓所磨出來的厚繭,撫著她的髮,卻溫柔的不可思議。感覺腰上一緊,整個人埋進他胸膛裡,她臉頰瞬間紅透,還想掙扎,但驚訝的發現這男人居然睡著了。


而且還睡得很熟。


看著這男人的平靜的睡臉,蓓紫感到一陣無奈和淡淡的……是迷惘嗎?她搞不清楚。他抱得很緊,她掙脫不開只好放棄。枕著他的胸膛,心情翻騰不定,不知過了多久,也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




當他和將領們在帳中談論戰略時,蓓紫總是在旁默默聽著。沙缽羅並不顧忌讓她聽到,或許說,他根本不認為她會懂兵法戰略。

這天,沙缽羅與幾位千長與百長在王帳中討論最近侵擾突厥與唐國邊境的馬賊。他們已經突襲了好幾個突厥部落,奪走牧人們的財產。雖然鎮守邊境的將領多次圍剿,但馬賊多次直接躲進祁連山區,讓不熟悉山區地形的突厥軍屢次吃了大虧。

他們正苦惱著如何一次解決這些狂妄的馬賊,畢竟他們只要見苗頭不對便一哄而散,再追趕也追不到。討論到這裡便陷入僵局,眾人面面相覷,提不出什麼好方法。

「若用優勢兵力包圍馬賊兩翼,將其驅趕至某個山谷,再一舉殲滅如何。」清亮的女聲從他們身後傳來,本來窩在帳邊的蓓紫直起身,走向圍著地圖的將領們。「就我的想法,此地便是最適合之處。」她手指著地圖上靠近祁連山北一條小小的橫線,氣勢凜然而自信。

「燕子崖?」一個千長訝然失笑,「長寬只允許兩人並肩,越往深處走還會越狹窄,頂處還收口。這種地形怎麼適合用優勢兵力壓迫馬賊?」

「突厥軍中有不錯的弓箭手,雖然人數稍少,但若直接埋伏在崖上朝下射擊,卡在中間的馬賊必然進退不得。再加以軍力包圍兩側開口,定能一舉殲滅他們。但重點在於如何把馬賊集中,再逼進山谷中。」

其餘將領仔細思考了她的話,有人還想再問詳細一些,但蓓紫瞄了一眼沙缽羅,她看他黝黑的臉上帶點不悅,只微微笑:「我只是隨便提個意見,請別在意。」說完便輕步走出帳外。

開完會後,沙缽羅在南邊的草原上找到坐在小丘上吹風的蓓紫。火海都跟著她,佇立在她身後看守。

「沒想到妳會插入討論。而且妳說的計畫,跟我所想的並未相差太多。」這奇妙的女子比他原來想的還要聰慧,於是他好奇了,既然有此才幹,為何還會朝政敗壞到無法挽回的局面?

「沒什麼。日前馬賊也侵擾過夏國邊境,我早已想過解決方式,只嫌兵力不足,無法實行罷了。」她語氣很輕。

他們並肩坐著。強風吹過高草原,長草搖動,颯颯作響。

「妳比我所想的聰明多了。」

「難道你以為我是傻子嗎?」

「看見夏國的朝政,很容易給人這樣的印象。」他冷冷道。

聽見他傷人的話語,但說的確是事實,蓓紫難以辯駁只無言以對。

「覺得受傷?但這就是世道,不會給失敗者一絲憐憫。」他嗤笑,語氣嚴酷,冷得像雪水浸透她全身。

她懂,再懂也不過了。雖然她現在似乎毫無隔閡地坐在他身邊,但實際上她仍是戰敗的俘虜,身為失敗者,她沒有任何選擇。

「你說得一點也沒錯。」她苦澀的說,試圖甩開他緊握的手。

「討厭我?」這男人用難解的表情看著她,漆黑的眼深深望進她的瞳孔,讓她渾身震顫。其實她並不討厭他的碰觸,有時甚至為之悸動不已,但那道城牆依然存在著,一道劃開夏國與突厥的長城狠狠擋在他們之間,而那並不是光單純的愛情或肉體上的關係所能擊碎的。

她累了,對於那男人的強取豪奪,她根本招架不住。

如果夏國朝政已穩定下來,有沒有她這個故主似乎也沒有關係……

她在深沉的絕望中掙扎,身心被禁錮在這樣的景況中,未來只見一片昏茫。她知道,褪去王的華美外衣後,她只是一個脆弱而無能為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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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公主傳《巧鳳戲凰》(七)

抱歉,越更越慢了Orz
最近事情有點小多(我竟然還想挖坑開新文了= =),相煩大家包容一下(跪)

支線有點小多,不怎麼好收啊....不過我會努力完工的
還請大家可以給點意見─無論是支持或批評,都很歡迎的^^

----------------以上是筆者的道歉之詞,以下正文,敬請欣賞-----------------

人都走了,李于京也在想要如何解決自己裝傻的事,卻對上了一雙美目。

「玖玖,妳醒了,有沒有好一點?」既然決定曝光,他也用「正常」情形去對待夏玖菜。

夏玖菜不理他,只是掙扎著要坐起身。

「怎麼了,妳要好好休息啊,太醫說,妳動了胎氣。」李于京伸手扶住她,勸她躺下。

聽他這樣說,夏玖菜才不勉強坐起,卻背對著不理他。

「在生我的氣?」李于京不是傻子,當然猜的到她的態度是針對他:「氣我裝傻騙妳?」他早猜到,哪一天如果夏玖菜得知他的傻是假的,肯定會很生氣,現在證明,他的預感是對的。

「哼,你很會演嘛,耍我很好玩嗎?」夏玖菜氣憤地道─她最不喜歡被人蒙在鼓裡,感覺像被逗著玩,很不舒服─「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玖玖…」李于京拍拍她的肩,卻讓她一手撥開。

「我叫你出去!」她霍地坐起,硬是將他推離,但這一動,卻讓她臉色煞白。

李于京看她這麼堅持,只好妥協,說道:「妳好好休息,我晚點再來看妳。」轉身,他吩咐著剛進來的海黛和荳柑,讓二人好生照料夏玖菜,這才離去。

***

「公主,妳真的要這樣跟太子賭氣啊?」海黛一邊服侍夏玖菜躺下,一邊開口勸道。

夏玖菜不答,只是將頭側轉一邊。海黛見她這樣,笑得無奈,卻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從荳柑手中接過藥汁,讓夏玖菜喝下,又擰乾一條毛巾,稍稍替她擦洗。

這廂,好容易讓夏玖菜睡著了,荳柑就道:「怎麼辦?」

海黛知她說什麼─可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李于京突然精明了起來,要真的是裝的,想要夏玖菜原諒他,這可就難了─「還能怎麼辦,我們把公主顧好就好。」她真不明瞭,為什麼這兩個人的波折不斷,不禁嘆息。

荳柑也跟著感嘆。

其實,夏玖菜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發這麼大的脾氣─明明李于京「正常化」,是一件該高興的事,就算他欺騙自己,也可以聽聽他的理由啊,可是自己連理由都沒聽,就直接否決他,將他趕出去…可是被騙的感覺真的不好。

***

那廂在著急,這邊也不好過。

李由看著怒氣蒸騰的李于京,說道:「我就說你媳婦會生氣吧?!」李由嘆道,自己當初也提醒過他了,要他早點跟夏玖菜說明這件事,只是他只說不到適當時機,現在好了,這時機,看來麻煩會很多。

李于京只是抓抓頭,煩躁地走來走去,他目前也想不到好的方法。

「她連見我都不想見。」李于京無奈地說─而且,現在夏玖菜又有身孕,他總得顧忌她的身子,他可不想讓她恨他一輩子。

「對了,我已經將段郁放了,讓你姑母好生照料,若再犯錯,我斷然不饒。」李由將自己對段郁的處置告知李于京─他平時與兒子說話都不撐「朕」,而是以「我」稱之─畢竟段郁也是自己的姪女,他也不忍處理太過。

李于京聽到這番話,只是點頭表示知道了─現在再怎麼處置段郁都不是重點,而是,他沉思了一會兒,突然說道:「我要跟天下人公佈自己裝瘋賣傻。」

「不行。」李由堅決說道:「這事我們要再商議。」

「可是…」李于京堅決反對,只是話都沒說完整,就讓李由捷住:「于京,沉著點,你之前不也說過要看時機嗎?現在可不算是個好時機啊。」李由緩緩開口─段岱這等狼子野心,若讓他知道李于京這傻是裝的,可還了得;可是,兒子跟媳婦的誤會可不能不處理,他還等著抱孫子呢!

「我去跟妳媳婦談談吧。」李由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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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德女王番外篇之 - 獨占

這篇的主角是劉芒貴妃,有些微十八禁,慎入。(羞)





  沁涼的夜裡,向來寂靜冷清的桐明院,此際瀰漫著醉人的甜香。


  層疊羅帳之內,傳出極輕極輕,幾乎聽不見的低吟與喘息。


  「輕、輕點…這樣我…啊…」女子悶聲求饒,十指把錦被都抓皺了。懸在
她身上的伊人神情溫柔憐惜,身下卻不留情的攫取女子脆弱的柔媚。晶瑩的汗
珠落在她柔潤白皙的鎖骨間,旋即被他熱烈的唇舌吮去。


  激烈的歡愛,讓她恍然不知今夕何夕,幾乎溺死在情人密密羅織的網中。


  男人愛慘了她微皺眉尖、苦樂交雜的惑人神情,只是對那青蔥十指的歸處
頗有意見。「琉兒,抱緊我。」他覓著她的貝耳,在那粉紅的彎月旁低語。


  迷濛昏沉,她鬆開身下的被單,藕臂圈抱住他交纏著,無奈又無助的由他
狂烈需索。他總是索得這麼狂。有時候幾乎要以為,自己會被他拆解了吞吃入
腹。但那打從心窩泛起的甜蜜疼痛,讓她逃不開,也不想逃。


  不過,她的身體畢竟不是鐵打的啊……這會兒,都幾更天了?


  「別再…別再鬧了,我還得早朝…」話聲甫落,她敏感的感受到男子的不
悅,因為他雖然還蟄伏在她之內,卻在聞言後停下動作,撐起上身審視她。


  上天怎麼造的這個人?讓他那寒星般的眸凝視之下,真要勾走人的心魂…


  只是這會兒,那對美麗的眸子微微瞇起,含著明顯的嗔怒。


  「就連恩愛的時候,妳也不能放下嗎?」


  「咦?」她一臉迷惑,不明究底。



  不准問出這麼愚蠢的問題──男子咬牙,但『愚蠢的問題』卻仍然不受
控制的滾出舌尖:

  「究竟是跟我恩愛重要,還是上早朝重要!?」



  問完話,他眼瞇得更細,直盯著身下女人。



  可恨,這女人這些年來到底蠶食了他多少理智?人人道夏宮裡的劉貴妃
容貌與氣質宛若天人,可遠觀而不可褻玩;但他只覺得自己遇上了她,淪為
連禽獸還不如。


  獻策謀計易如反掌,最難的是常要提點她多在男女情事上用心,免得這
女人真把他當成純粹的軍師,忘了他還是她的地下王夫──


  他又審度她此刻認真思索的表情。那表情……


  還真是令人氣絕的猶豫不決! 


  「夠了。」他抽身下床,拾起月牙白的薄衫披上。「陛下歇息吧,養足了
精神好赴早朝。」清清冷冷的嗓音裡,隱隱滲著酸意。


  「你……」她還沒想清楚怎麼回答呢,他怎麼就生氣了?「你不上來一起
睡麼?」


  那廂僵了一僵,幾乎要被那話裡的情意哄住了。末了卻大步流星的往外,
拋下一句:「陛下安歇吧。」


  月牙白的背影頭也不回的步出門去,留她一人在床上。



    
  ◎◎◎ ◎◎◎ ◎◎◎





  天階夜色涼如水。


  劉芒走出桐明院後,信步徐行,漫無目的。


  ──你不上來一起睡麼?


  片刻前夏琉的問句浮現腦海,他腳下一頓,微露苦笑。


  要是他回床上去,她還有得睡麼?

  
  思及此,又想到她方才聽完他的問話後,猶豫苦思的模樣。他不禁惱恨,
索性坐在湖邊的亭子裡,不回去了。


  ……起碼,今夜不回去。




  「您在賞月嗎?」青嫩淘氣的稚幼聲音,引得他抬眸望去。

  
  那亭外快步跑來的小男童,不正是伊賜麼?跑得那樣急,當然要跌倒,虧
得隱身在後的護衛及時扶住小主子,沒讓他吃泥。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這兒?」孩兒差點沒摔著,這邊嚴父眉頭一緊,
不怒自威。「你的乳母呢?怎麼放你到處閒晃?」


  小伊賜見父親臉色不善,緊張的站在亭外,不敢靠近了。「奶娘她睡了,
我想爹…想娘…所以……」


  「所以?」他冷哼。


  小男孩鼻頭一抽、小臉微皺,顯然快被父親的冷言冷語給弄哭;身旁始終
沉默垂首的護衛於心不忍,正想硬著頭皮出來打圓場,嚴父又開口:


  「晚風這麼冷,你以為自個兒身子骨很好?站在那裡等染風寒,好當藉口
甩掉太傅嗎?」


  「我……」小伊賜手足無措,旁邊護衛輕推了推他的背,低聲說:「貴妃
的意思是,要您進亭裡去啊。」


  「喔!」那張可愛的小臉前一刻還淒風苦雨,這會兒興高采烈的朝自個兒
說話愛拐彎的父親奔去。跑這麼快,自然又要跌倒了,只是這次護衛不出手,
做父親的長臂一撈,把小傢伙抱在腿上放著。


  「毛毛躁躁,一點規矩也沒有。」冷聲責備下,大手卻輕柔的扶住兒子的
背脊。亭外的護衛瞧得仔細,忍住笑意。


  「爹,娘呢?」


  哪壺不開提哪壺…劉芒冷笑:「你娘自然是在歇息,準備天亮上朝議政治

國去了。」


  「娘真的好忙……」小伊賜落寞的垂下頭,不記得自己上次給娘親親是什
麼時候了。「為什麼娘會這麼忙,忙得連來看賜兒的時間都沒有…」


  「……」劉芒沒搭話。


  除了議政外,真德女王的私人時間都被他占用盡了。不過,女王的私人時
間本來就少得可憐,所以他跟兒子抱怨,也不算得了便宜又賣乖吧。


  「賜兒真希望娘不是娘…如果娘只是普通的娘,就可以多陪陪賜兒,還有
多陪陪爹了。」


  童言童語,他這做父親的聽懂了,覺得兒子的話字字說中他心坎裡。


  「而且娘笨笨的,有時候賜兒跟她撒嬌,她都聽不懂。」伊賜苦惱的說。
「上次賜兒跟娘說:『賜兒沒有娘抱著睡,會冷得睡不著。』結果娘派人加了
好幾床厚被子給我,還要人送炭火來──」那可是仲夏哩,從此伊賜學會不隨
便跟娘親開玩笑。

  
  劉芒忍不住笑意,表情柔和許多。


  「琉兒對自家人向來少根筋。」不如說她對政事之外的都少根筋。低嘆。


  小伊賜歪著頭問:「爹,賜兒老早就想問您,為什麼叫娘琉兒?娘不是那
個名字。」娘姓夏名克后,爹卻老是叫她琉兒、琉兒,這不把娘叫成下流了?



  「……小孩子不懂。」劉芒偏過臉去,悶悶的說。


  「小殿下,貴妃叫的是女王陛下登基前的本名;登基後,貴妃與精通鬼神
的高人請益,請旨陛下更名,可保我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一旁的護衛幫
忙解說。


  「原來爹還懂鬼神之事?」小男孩崇拜的仰望父親。


  「…略懂。」涼涼回應,沒什麼誠意。



  伊賜呆呆的望著爹半晌,又問:


  「爹對娘真的很用心哪…您今晚…真的要讓娘一個人睡嗎?」



  ………



  「小子,你到底出來晃了多久?」劉芒拎起他的衣領,咬牙切齒。「誰讓
你到桐明院去偷看?」


  「我沒有偷看喔,我真的沒有!」小伊賜連忙否認,「是他看完再說給我
聽!」小手一指,亭外的護衛嚇得腿軟跪下。哎唷冤枉,要不是小主子要脅,
他哪來的狗膽偷窺女王跟貴妃燕好啊!



  「……統統給我滾回去睡覺!!!」



◎◎◎   ◎◎◎ ◎◎◎




  他見著清醒端坐在床上的她,不覺一怔。


  她來他桐明院過夜,從來不召侍從。醒來彼此為對方著衣,像尋常夫妻那
樣,是兩人的默契。


  他回來,本是想時辰差不多了,該喚起她才回來。不意見她神態清醒,雙
眼微紅,顯然自他離開後都未安眠。


  「妳這模樣,待會怎麼上朝?」


  「我……」她有些不自在的垂下目光。「我是該上朝的。」


  「嗯。」他微挑起眉,不動聲色。


  「…要是不上朝,滿朝臣子都會說話。說不定,會說君王沉迷後宮…」

 
  他沒答腔。坦白說,他是挺希望她沉迷在他這座宮中的。 


  「所以我不能不上朝……」


  這是怎麼了,又鬼打牆?


  「除非是生病了………」說完,她輕輕咳了幾聲。


  那分明是裝出來的假咳,讓他緩緩勾起醉人的笑意。


  眼睨著他走近,她有些羞窘,低聲說:「可是我病得不重,大抵是輕微風
寒之類,最多不上一次朝,不可以再多了……」


  「那,也不能恩愛了?」故意在她耳邊呵息,他問。


  「唔,那個,」這該怎麼說?「風寒的話,熱、熱一些應該可以好快些…
不過你不喜愛的話,我看還是……」

  
  話沒說完,人被推回床上,一床被子把她蓋得密實。她一愣,聽他開口:


  「妳真當我是禽獸,讓妳累得一夜沒睡,還吃得下去?寬心睡,睡飽了,
我自會……為妳治風寒。」最後幾個字說得輕,害她臉熱。


  「睡吧,琉兒。」他翻身上床,擁著她。


  天快亮了呢……這可是第一次,在這時辰還能安穩摟著她。


  ──爹,為什麼您老叫娘『琉兒』?


  他愛憐的望著她睡熟的側臉。


  管它什麼鬼神之說,風調雨順……


  要她更名,根本只是他的私心。



  「克后」是夏國人的「克后」;但琉兒這名只有他能喊,是專屬他的。








【番外 完】


很顯然,這是一位深宮怨夫。(被打)

可惡~我本想先寫男女主角的初識,為什麼這段先跑出來了─(掩面)
只能說糟糕跟蜂蜜也是我的菜啊啊啊─(被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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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昭王本紀之下回分曉(5)

文接《下回分曉(4)


「哇!好多書喔!」一進書房,迴芬筱就開始好奇的左右張望,東摸摸西摸摸。看在夏水堂的眼裡只覺得好笑,她穩重的王后外表果然只是個虛殼,骨子裡還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啊!


「你收藏的書比我父王還多呢!其實我母后也愛看書,還送了一箱書來當我的嫁妝呢!」

「哦?」夏水堂感到有趣。「不知道是怎麼樣的書?我很好奇。」

「不知道,我還沒翻開那箱嫁妝呢。母后只說是對我很有益處的書。」芬筱開心的又道:「夫君愛看書,那我們今天晚上一起翻來看看吧,好嗎?對我益處,興許對夫君也很有幫助的。」芬筱說的開心,但此時的夏水堂被她那句「今天晚上」弄得有些許心煩意亂,臉又開始發燙……



這個夏國開國君王夏水堂,面對兒女情長,果然還是個三歲小娃!



「王后找我有事?」夏水堂突然想到芬筱提過她找他有事,為了化解一絲絲揮不去的曖昧氛圍,他走近正在翻閱他的藏書的芬筱問道。

「對啊!夫君今個兒早上問我的問題,我給了你一個確定的答覆……」芬筱回頭,認真的看著夏水堂。「但夫君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所以我是來要一個回答的。」

夏水堂只覺得摸不著頭緒。「王后指的是?」



芬筱放下書,看著夏水堂。「我問的是,每天這麼陪我,好嗎?」

夏水堂一愣。

原來她說的,不是囈語,是真心的問題哪。

「我們……就這樣相愛,不好嗎?」芬筱走向前,雙手環繞,抱住她的夫君。「我替你生幾個兒女,你只要每天都待我很好很好,我也就滿足啦……」芬筱把面頰燙印在夏水堂的心窩處,「天氣好的時候,我們帶孩子去賞花,去放紙鳶。炎熱的時候,我們可以偷偷溜去涼泉玩水,或者一起吃我替你做的蓮子糕,配上一壺涼水。不想出門的時候,我們可以待在你的書房,你批奏摺,我替你磨墨,我替你斟茶。你累了,我替你搥槌腿,我累了,你替我揉揉……」芬筱又擁緊了夏水堂一些,「這樣,不好嗎?」

聽著她最真心的告白,單純美好的遠景,對未來夫妻生活的期盼,夏水堂必須承認他的心正慢慢的淪陷……他的妻子說要做他最稱職的王后,照顧他,守護他,愛著他,對他很好很好……他知道自己已經對這樣幾乎盡在眼前的美好感到心動,對眼前的妻子,也從一開始的責任,開始變的有一點點不同了。她的妻子總是專注的看著他,默默的支持他,也從不掩飾有多喜愛他。有一個人如此喜愛自己,有誰能不動心?更何況是這樣溫文的夏水堂啊……他動情的收緊雙臂,緊緊的擁住他的王后,他覺得他好像抱住了他的一切,他的未來……

「這樣……很好。」夏水堂心中有奔騰的情感,但是他口拙,只能很笨的回著這麼一句話。但是,芬筱很開心。她知道她的夫君說不出甜言蜜語,不擅長軟言儂語,甚至也羞於用行動表達情感,他是這麼一個內斂而沉靜的人哪。但現在的他,卻回擁著她,抱的很緊很緊,好像要把她揉進他的身體。芬筱覺得好甜蜜,她道:「沒關係的,夫君可以先這樣陪著我,芬筱不求夫君馬上就愛上我……但我會等著你。然後,夫君說不出的甜言蜜語,讓我來說。夫君不懂得表達感情,那就讓我先像這樣抱住你……」她的每一句話都用力的敲進了夏水堂的心裡,他覺得他的心跳好快。芬�筱抬起頭,雙眸閃亮,充滿情意的看著夏水堂。「因為我很喜愛你,很喜愛很喜愛。」



此時的書房,充滿著一種濃情的氣氛。武昭王夫婦就這樣擁著,互望著,此時的夏水堂,突然覺得這樣看著他的迴芬筱很美。她的眼睛閃亮,漾著一絲絲氤氳的水氣。她的睫毛濃密,微微的閃動,使得她的眼睛更加靈動。她的唇……是很好看的嫩紅色,看起來很柔很軟……不,自己在早上已經嚐過她的甜美,他必須坦承那種親密的感覺,他很難忘懷……芬筱踮起腳尖,夏水堂忘情的俯下頭,感覺有些事將要發生……



「啟稟王上,王后,小的冒昧打擾。但剛才有人通報,有人在偏廳等待大王和王后,似乎是貴客哪。」屋外,大黑熊的聲音大聲的傳進房內。夏水堂只得挫敗的停止動作,狼狽的分開自己和迴芬筱。「既然有貴客,那我們還是去偏廳看看吧……」夏水堂輕揉芬筱的髮,「妳髮絲亂了點,請婢女給你梳理一下吧。我先去偏廳等妳,好嗎?」芬筱柔順的點了點頭。於是夏水堂便走到書房門口,開了門,動身前往偏廳。

屋內的迴芬筱,待夏水堂走之後,也走至房門口,惱道:「大黑熊,你今天一直頻頻跟本王后作對……該當何罪?」被稱為大黑熊的侍衛大驚,連忙跪下。「王后,敢問小的犯了何過?」「你……」芬筱微惱,卻說不出來。「反正你就是跟本王后作對!罰你單腳站立守著書房,沒我的吩咐不可以放下,哼哼……」既然是王后指令,大黑熊豈敢不從?只得乖乖的單腳站好,芬筱滿意了,便起身回房梳理。事實上,對他這樣有武功在身,長年練武的人來說,並不算難受。



只是至始至終,他還是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哪……

嗚嗚~



*



夏水堂踏進書房,在裡頭等著他的人,他並不陌生。

「弟,好久不見了,你把這國家打理的有條不紊,為兄覺得很驕傲哪。」夏綠蒂笑聲爽朗,笑容燦爛,他看起來又黝黑了一些,和斯文的水堂站在一塊兒,若非五官神似,還真看不出是親兄弟哪。

「哥…」夏水堂激動的快步向前,兄弟倆握緊彼此的雙手,對彼此的關心和兄弟之愛,溢於言表。良久,兩人才坐下來,開始聊彼此的近況。

「水堂,哥哥當初留書一封,便離你而去,實在是迫於無奈。你也知道為兄不適合任一官半職,」夏綠蒂真誠的看著他的弟弟,「我對你很內疚,但又對你有今日的成績感到自豪。我今日是以你的好朋友,姜思的身份進來宮裡的,只是一個哥哥,思念他的弟弟,所下的決定。」夏綠蒂眼睛微微泛紅,「水堂,你怨我嗎?」

「哥哥,從小你帶我長大,我們兄弟相依為命,不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怨你。」夏水堂的每一言每一句,皆出自真心。「剛開始,我很不習慣自己的身分,但現在,我可以大聲的說,我,夏水堂,一定會成為一位明君。」夏綠蒂聞言,欣慰的笑了,他的弟弟還是一樣,溫雅的外表下藏著比誰都硬的決心意志,比誰都軟的好心腸,有他的帶領,的確是百姓之福啊……

「哥,芭紝……嫂子她還好嗎?」在兄弟倆稍稍沉澱彼此激動的情緒後,夏水堂忍不住,問出了這個懸宕在他心裡良久的問題。

「你嫂嫂有孕了,所以我才沒帶她來看你。她也很思念你哪。」夏綠蒂豪爽的笑了。

「是嗎……真是恭喜大哥了。」夏水堂露出開懷的笑,其實心裡有說不出的痛。但是他們幸福,他也該開心哪……

夏綠蒂本就是較為粗線條的漢子,所以並沒有察覺弟弟臉上細微的變化。「咦,我的弟媳呢?百姓都說她可是迴鵠國國王捧在手裡的掌上明珠,聽說聰慧可愛哪。怎麼不帶她來讓我瞧瞧啊?聽說你成親了,我和你嫂嫂都很替你開心哪,畢竟你從前完全不近女色,我都害怕夏氏王朝要怎麼有後代啊。」夏綠蒂笑道。他的確是對這位弟媳感到無比好奇,因為當初有那麼多媒人要給夏水堂介紹好姑娘,卻被他一一婉拒,迴鵠國提出通婚要求,他居然答應了。

他的弟媳,該也不是個簡單人物喔。

夏水堂正要答話,迴芬筱已經盈盈的從外邊進屋。「芬筱見過大哥。」眼前這名男子的身分,從他和夏水堂的互動,以及民間傳說曾有個驃武的夏將軍,便不難猜出了。而他的五官更是和夏水堂有幾分相似哪……她早已經把夏水堂的面貌牢記在心裡,所以是不會錯的。

「公主別多禮,該是我這莽夫給你行禮啊……」夏綠蒂急忙要求迴芬筱別行禮,這樣太不對了。「不,夫君的大哥就是芬筱的大哥。」芬筱堅持。夏氏兄弟只好由著她。

「芬筱。這是我大哥。大哥,這是我的妻子芬筱。」夏水堂為雙方介紹。活潑大方的芬筱很快給夏綠蒂留下很好的印象。「沒想到我的弟媳那麼可愛端莊,水堂若是欺了你,來找大哥,大哥替你教訓他。」生性豪邁的夏綠蒂總是直言直語。「他個性木訥又呆板,平常就愛抱著書讀。他若因為書而不睬你,也可以來告訴大哥。」

芬筱甜甜的笑了。「夫君待我很好,他若愛看書,我便陪著他,他若是太呆板,我會軟化他。請大哥放心。」

一旁的夏水堂聽著芬筱的話語,覺得有絲絲暖意樣滿他的心。他的小妻子,實在是太善體人意,太惹人憐愛。

「水堂有妻若此,是他的福氣。」夏綠蒂真心道。而後對夏水堂道:「我得早些回去陪你嫂嫂,她剛有孕,要有人陪著。今日看你國家治理有成,婚姻美滿,大哥很欣喜。」接著,他從懷裡掏出一張紙片,交到夏水堂手中。「這是我們的地址,有事可以來找大哥。或是差人送信戔來也可以。我得先走了。」夏水堂頜首。「詹匠左料!送姜先生離宮。」語畢,他對夏綠蒂低語:「保重,大哥。」夏綠蒂點點頭,便跟著詹匠左料離開了。



「大哥是夫君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是嗎?」芬筱走近夏水堂。「芬筱看的出,他很愛你哪。」夏水堂下意識的伸手,緊握住芬筱的手。芬筱輕輕的把頭靠著他。「是啊……沒有大哥,就沒今日的我啊……」

「日後,我也可以當夫君很重要的人嗎?」芬筱輕輕問道。

夏水堂不答,但他的臉上,堆滿笑意。



他覺得心頭好暖好暖,似乎可以熔化整片雪地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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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德女王本紀之-三千寵愛

文淵三十五年,文獻王崩,遺命興德公主即位,即真德女王。
女王多有男寵,長子孝宣王伊賜,貴妃劉氏之子;次女即明德公主諱玖菜,賢妃陳氏所出;三子誠國公賜劍,惠妃李氏之子。

~金愚〈夏國王統紀〉真德女王本紀,文崇閣藏無知齋抄本《十六家西域史書》

--------------  


  夏琉看著兄長昂揚的虎軀、英俊的眉眼,目光有些迷離。直到一片落葉被秋風吹呀吹,自他腦袋上絲毫未見阻礙的翻飛過身,她才深吸口氣,緩緩開口:  


  「你…這頭型挺美的。」  


  甫剃度的夏劍臉皮一抽,皮笑肉不笑:「還以為妳特地來送行,敢情是來潑冷水?」三千煩惱絲一根不留,光有個頭型頂屁用,美?還真是美個頭咧──    




  「後悔麼?」她放輕聲,沒仔細聽便如微風過耳。    


  他聽清了,聳肩一派無謂。「沒什麼,吃敗仗而已,沒缺手少腳。世子頭銜是老子給的,本來就不是我掙的東西,還他便罷。」    


  「你還真無欲無求...」這兄長從小便是這樣的性子,像風似的,無牽無掛,也無爭索。這次鬧出這樣大的事來著實嚇壞了她,還以為自個兒發夢;直到今日見著他亮燦燦的腦殼,才如夢初醒。  


  他笑了,成熟大男人的臉上閃爍著少年稚氣,笑得露出兩排白牙,和著大光頭一齊險些閃瞎小妹的眼。「我只要有她就夠了。」  


  她啞口目送大男孩心滿意足的背影,那日光那秋風那亮晃的影像與開懷的笑臉和飄逸翻飛的衣袂,只怕她終此一生難以忘卻。  



  「...後悔麼?」身後,一把清冷似水的聲音,隨著蕭索秋風送進耳。問的,是她方才問兄長的句子,卻帶嘲諷。  


  她調轉過頭,目光膠著在甫自樹後現身的頎長男子臉上。


  那男子一襲白衫,就連膚色也較一般男兒蒼白,襯托出墨髮墨瞳,以及俊美面皮上鑲在薄唇邊的冷笑。她不走近,他也無意靠來,只是斜著身子倚著樹,任憑碎葉沾身。漂亮的眸子似笑非笑,與她相對。  


  夏琉並未被男子彷如謫仙般精緻的皮相迷住,因為自那雙深沉的黑眸,她讀到比那妖異闇色更為深沉的城府。



  那男子的諷笑,令她不自覺咬住下唇,久久,才清了清嗓,說:  

  「又叫你猜中。我哥哥被罷世子位,黜為庶民,即日發往定遠州開元寺。」
  


  「瞧妳的樣子,是捨不得了?」他輕笑。「我說過,帝王之路難行哪。」 
 


  她忿然怒瞪,「我很清楚!只是沒想到世事當真如此巧合,竟被你猜中。」
  

  數月前兄長夏劍與尚柳美打得火熱,消息才剛傳開,他便微笑祝賀她離帝王之路邁進一大步,害她一頭霧水。直至今日...    



  「過多的巧合,意謂的是必然。」他拂開額上青絲。不去說看似意外的事件,其實是他花費了多少機心詭計所換來;只是低笑。「公主就這麼嘴硬,寧可說是猜中,也不肯讚我一句『料事如神』麼?」  


  「料事如神?」她嗤了一聲,挑起黛眉。「待我登上王位那天,你要我說幾遍都成。只是,你就這麼有把握,王位會順利傳到我手上?」 
 

  「只要公主真心要當王,這些都是未來必然發生的事。」  


  「是麼?」他說得篤定,她卻感到一絲迷惘。「你真能助我為王麼...」  

  像他這般鶴立雞群的男子,竟隨機緣來到她左右,助她完成王業;至今她都不能相信。


  他為什麼不是到爹爹身邊作謀士?為何不投靠向來不掩野心的惠國公?


  他哪裡也不去,偏偏選中她...究竟存什麼心?  


  「那,」深吸口氣,她問:「你想要什麼賞賜?」


  「...公主以為,我想要什麼賞賜?」 

  他終於站直身子,緩步朝她走來。一身雪白,仍是微笑,卻和方才的冷態迴異。現在他的笑容真若春風一樣。惹得她臉頰一陣熱。


  夏琉直覺要後退,又急急捏住裙擺,昂起傲氣。「你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她問。

  「那種東西...誰都給得起,不是麼?」 

 
  他笑得更開心,似乎被她傲然眼神所取悅。佇立她跟前,微微傾身,在她緊抿的唇上極輕極輕的一啄,將她怔愣後爆紅的臉蛋當作這段時間運籌帷幄的小小回禮。  


  「王夫。」他熱燙惱人的氣息搔動她的耳輪。「我,要當妳的王夫。」  


  「胡鬧!」夏琉釐不清心中滿溢的情緒,是驚?抑喜?或是意外被輕薄而產生的憤怒?在混亂的思緒中她重重踩他一腳,落荒而逃。  




  他低頭一瞥沾染塵土的靴子,掩容低笑。「...胡鬧嗎?或許我...真是在胡鬧了。」聲調陡然森冷,他放下掩面的手,神情狠厲。  



  夏琉奔跑著。  


  那人不曾拿這樣曖昧的舉動對她。他就像風,明明在她身邊,卻捉不住、摸不透他的心緒。就連他要助她稱王的誓言,也說得像戲言一樣。她原本沒放在心上,原本──  


  「什麼王夫...難道現在就不能娶我嗎!」即使不是女王,現在她也頂著公主的頭銜呀──  


  夏琉震驚的停下凌亂的腳步,靠著宮牆喘息。她是公主又怎麼著?難道她剛才這麼生氣,是因為他想當『王夫』,而不是單娶她這個人嗎?


  原來王夫這個位子如此迷人,比她夏琉更能吸引他? 
 

  是嗎?原來,是這樣嗎?


  難嚥挫敗的怒氣,她重重一哼。「王夫?就算我有朝一日當上女王,也不讓你如願!」



  ◎◎◎            ◎◎◎            ◎◎◎  



  文淵三十五年,文獻王崩,遺命興德公主即位,即真德女王。


  女王即位後更名克后,並追贈兄長『明文太子』銜;朝野之上隻手翻雲,夏國未生動盪,世局安穩。  


  唯一為人背後詬病者,是女王的婚配。傳言女王豪放,在公主府時便豢養男寵,惹得文獻王大怒,多年來不曾為其指婚。如今女王即位已久,大勢底定,臣屬紛紛請命,盼女王早立王夫,穩固朝綱。  


  「王夫是什麼?可以吃麼?」


  廟堂之上,夏國真德女王一挑眉,鳳目逼視一干瞠目結舌的臣子。 

 
  一老臣揮開冷汗,俯首勸言:「陛下,陰陽調和、夫妻綱常乃天理循環...」 
 

  這位老臣後頭說什麼落落長沒幾個人記得,但大家印象深刻的是,當他連續提到『立王夫』『當立王夫』『應立王夫』等重複性的關鍵字後,女王陛下的臉色由紅轉青,由青又轉黑,忽爾拍案而起,拂袖離去。此老臣沒幾天就回鄉下種田去了。  


  而夏琉,如今更名夏克后的真德女王陛下,則在數日後的某個深夜,怒沖沖的駕臨後宮桐明院,也是她從公主府時代就『豢養』迄今的『男寵』現在居處。    

  

  月明當中,映照出桐明院佈置華麗,猶如人間仙境。


  那自她少女時代便揪緊她全副心神的男子,墨髮披肩,一手捧詩卷,一手支頤。見她來了,也不行禮,只是微微一笑,同往常一般的招呼:

  「陛下,今天特別晚來哪。」  


  她見他雲淡風輕的模樣,越看越不爽,便故意說:

  「...本王剛從賢妃那裡來。而且本王跟賢妃約好了,明兒個還往他那去。」 
 

  他聞言,輕輕放下詩卷。「陛下喜歡就好。」淡定間斟了杯預先溫熱的酒,遞過來。

  
  「...你...」她不去接,淨顧著生氣。「你究竟想些什麼!」聽她這麼說話,竟不嫉妒,就連眉頭也不皺一下。這是當初放話要當她王夫的人?要當王夫的,是拿這樣態度對她嗎!? 
 

  即位後,她和他的關係依舊,他仍伴她左右,替她謀策。她故意不提舊事,故意無視他幾次言語暗示,甚至故意作對,納了幾名男寵。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所做為何,但是他從不表達意見──她便一直故意下去。也許自己是在試探,但...試探什麼呢?她也說不上來。
  


  「我想些什麼,陛下不知道嗎?」

  他勾起唇,朝她舉杯後將酒一飲而盡。朱紅的酒液沾濕他櫻色的唇瓣,憑添一絲魔魅。

  「那正好...」 匡啷一聲,他突然猛力摔開酒杯。「因為陛下心裡想些什麼,我也不清楚。」醉人的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沒見過他面無表情的陰冷模樣,胸口一緊。「...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他步步進逼,卻不容許她節節敗退。直把她逼至壁角與他的胸懷之中。「這是我要問陛下的話。難道陛下忘了當初我要什麼賞賜?難道陛下不知道人的耐性是有限的?嗯?」  


  這麼多年,這麼多年!他耐心候著,冷眼瞧著,看似閒適實則緊懸的心弦,終於在風聞日前朝上君臣的對話之後,驟然崩斷。  


  「你說話就說話,手不要...呃!」  


  「我要的這麼簡單,妳偏要把我當老鼠那樣戲耍嗎?啊?」  

  「誰把你當...老鼠...!你...把手拿...開...」  


  「妳總是嘴硬,我也依妳。妳喜歡弄一堆閹人裝男寵,我也依妳。可是妳把我當什麼了?女王陛下?我真後悔,怎麼會讓妳當這個女王!王夫算什麼狗屁東西?要不是妳想當王,我需要苦等妳這麼多年嗎?」  


  「你苦等我什麼了?」她怔然。「...你是指等我封你作王夫麼?」



  他只得單手摀住俊顏,為自己多年來堅定不移的節操感到悲哀。


  是他的錯,忘了這年紀輕輕便有稱王之志的女子,是多麼志向遠大,又是多麼...不解風情。  

  該怎麼告訴她,當初對她生情,便打消原本潛心復國企圖,甘願作她的謀士?  

  該怎麼告訴她,為困她一生,就連她父親文獻王也被他設計入彀,以防她被糊塗指婚?

  該怎麼告訴她,自己早在決定助她即位那一刻,盡拋男人尊嚴,捨棄唾手可得的權名,隱身幕後為她操盤,冀求的單單只是在她追逐夢想、實現王業之後,能不忘棲回他的懷抱?  


  這一切的一切,若真說出口,豈不顯得自己癡情可笑!  


  她茫然望著他難得頹喪的模樣,思忖了半响,遲疑開口:「你當真這麼想坐王夫的位子?當王夫究竟有什麼好處...?」她想了多年,就不明白。    


  「...妳認為,我想要的是那個位子?」他反問。  

  「是你說的。」她撇過頭,強裝無事。「你想要的賞賜,不正是王夫這頭銜?」 
 

   無言。真令人無言。


  「...要不是妳當女王,我當王夫做什麼?」


  「......咦?」她胸口怦動,好像被打回當年讓他輕輕一吻惹得面紅心跳的少女原形。  


  「妳是農婦,我便當農夫;妳是女王,我便作王夫。」他輕聲解釋,不由得怒由心生。「這般淺顯易懂的道理,難道非得要我挑明了說?」當年那番告白到底被她怎麼解讀?這女人究竟要遲鈍到何等地步?!  


  她驚愕當場,一時消受不起這樣露骨的表白。「...那,也就是說......你還...想當王夫麼?」


  神經啪啪啪數根斷裂,男人終於受不了這樣鬼打牆的對話,決定自己不要再陪著癡呆下去。當言語無法釐清時,還得靠原始刺激的生理活動來說明一切。  


  「你、你脫衣服做什麼──我是問你還當不...」    


  「不要再提...我受夠了那兩個字!」他咬牙,恨自己當初沒有把話說明,白白磋跎寶貴的光陰。「去它的王夫不王夫!總之妳只能有我,這樣就行!」  


  裂帛聲中,又聞女王嬌媚卻又強自鎮定的說話:


  「不然...不然,封你作貴妃成不成...?」  


  「.........」  



  


  女王一生未立王夫,但與三妃育有三子。

  三子名為異父,實則同種。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全文完?】
 
 
 
坦白說,我想把真德女王跟劉芒貴妃的故事完完整整寫出來。
從兩人的身家背景,到相遇以及女王順利登基前的相處點滴,我都超有興趣補完的…
因為「曖眛」、「禁欲」都是我的菜啊啊啊啊──♡ (被打)
是說這裡是十八禁嗎…(小聲問)可以寫點解禁的床戲嗎…(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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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昭王本紀之下回分曉(4)

文接《下回分曉(3)

隔天夏水堂醒來的時候,發現他全身都不能動彈。

他這才想起,昨晚他來到寢宮「侍寢」,自己並不是一個人入眠。他的娘子緊緊的用手腳把他圈的緊緊的,把他困在榻上,使他動都不能動。或許該說,夏水堂可以掙脫的,但是他不願意。

任何人看到現在的迴芬筱,都會不忍心叫醒她。

熟睡中的迴芬筱,紅唇微張,雙頰嫩紅,表情嬌憨。她的呼吸平穩,似乎睡的很熟,但力氣卻大的很。

夏水堂看著自己被用力拉緊的衣角,無奈的笑了笑。

這女孩兒抓他像是抓心愛寶貝一樣,抓的好緊好緊,就是不願鬆手哪。

於是,夏水堂繼續任由她抱著他,任由懷中的嬌軀密密的貼著他,反正離早朝還有一小段時間,就讓她把他當枕頭吧。



不久,懷中的芬筱開始扭動。

「好暖……」芬筱的雙眸仍然緊閉,但是嘴角卻上揚,說著不知是作夢還是清醒的囈語。

夏水堂靜靜的望著她的睡顏,不知怎地,他覺得很幸福。

原來,有人在懷裡互相依偎的滋味如此美好。

原來,有個人這麼需要自己,這感覺是那麼快樂。

夏水堂昨晚睡的很好。

因為,有人緊緊抱著他,他也很有歸屬感哪。

「嗯……相公你醒啦…..」芬筱不知何時已經掙開眼睛,迷濛的大眼就這樣看著他。

「嘻嘻……相公,你真的很美啊……」她說著,一邊伸出軟嫩小手開始對他上下其手。「靠著你……我覺得好舒服……」

嗯哼,敢情他是個美麗的繡花枕頭?芬筱說的話讓夏水堂有一絲絲的不是滋味。原來自己的功用是漂亮的人體靠枕啊?

「唔……每天這麼陪我,好嗎?」

「像妳這樣的女孩兒,怎麼會那麼需要我呢?我們認識並不深啊……」夏水堂忍不住輕輕的問道。

她未答,但麗容上的笑意未曾間斷。



芬筱因為清醒了一些,所以手勁放鬆。夏水堂便決定起身先梳洗。為了不打擾到還處於半夢半醒間的芬筱,他也沒有喚屋外的婢女進房服侍。其實他也不習慣什麼事都有人幫他打點的好好的,畢竟他並不是從小養尊處優的貴族子弟,他也從不覺得自己現在的地位高人一等,對他來說,他只是個國家的管理者而已,並不是呼風喚雨的帝王。



夏水堂穿好衣服後,看到芬筱已經坐在床沿了。她用錦被把自己包的緊緊的,像是一顆球一般的坐在床邊。大眼睛迷迷濛濛的看著他,髮絲有些亂,但卻不會使她看起來很狼狽或是沒有精神,倒是讓她多了幾分嫵媚的風情。看著這樣的她,夏水堂覺得她散發著一種小女人的魅力,讓他有種被吸引住的感覺……



「夫君……我頭有些痛,你能不能來幫我揉揉?」看起來還是半夢半醒的芬筱輕啟紅唇,柔聲說道。夏水堂走至她身前,低頭問道:「怎麼了?要不要我請大夫過來瞧瞧?」

「你先幫我揉揉,好嗎?」芬筱看著夏水堂低語道。於是夏水堂低下頭,擔心的看著她有些無神的眼睛,想著她是不是水土不服,還是新房哪兒不舒適……



突然間,夏水堂感覺一抹軟嫩抵住他的唇,試探性的來回磨著。她的氣息呼在他的臉上,他覺得好熱……笨拙的她只是輕輕的摩擦彼此的唇辦,她覺得她還想要更多,但是又不知道怎麼做,只能偎近他,輕吮著他的唇,讓彼此更加貼近,但她這樣的行為卻讓夏水堂有一種得不到滿足的感覺,一種痛苦的折磨,於是他的手往後有力的托住她的後腦杓,把她更壓近自己,吻的更深,兩人輕啄著彼此,再多都無法滿足,直到兩人吻的氣喘吁吁,停止唇邊的動作,彼此額頭輕抵,夏水堂輕捧她的臉,兩人可以感覺到彼此的氣息,和一種無言的渴望……

「我想回答你剛剛那個問題……」芬筱輕輕的開口,「你相信一見鍾情嗎?我相信。」芬筱用著狂熱的眼神看著他,「因為,我覺得我好喜愛,好喜愛你…..」

芬筱的話讓夏水堂如同被雷擊到,瞬間清醒過來,他是怎麼了?居然對她這般的意亂情迷?他居然回應的如此熱烈?平常冷靜自持的他,今日卻在迴芬筱面前如此失控……他起身離開床沿,用著自認為最冷靜的聲音道:「我去上早朝了,晚一些會吩咐大夫來給你看看,妳先休息一下吧。」然後用著最快速的速度推開房門,因為他自己也知道,再不離開他的娘子,他很有可能會更失控啊……



「咦?王上您醒了?要不要請大夫給您看看?您臉好紅啊!」迴芬筱聽到屋外大嗓門的詹匠嚷嚷著,很擔心王上怎麼了,畢竟王上的健康是百姓之福啊……一旁的佐料也是附和著,好似王上臉紅的很嚴重似的……芬筱只覺得有趣。

「……不必了。稍晚請大夫來給王后看看吧。我要上早朝了,你們快跟上。」該死!夏水堂第一次在心裡罵了這句話。這個詹匠是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臉紅嗎?大夫又是什麼鳥?

難道他容易臉紅也是一種病嗎?夏水堂一邊在心裡抱怨著,一邊加快腳步。這還是第一次晚到早朝呢,他覺得自己很鳥……



「原來,我對你還有吸引力哪……」屋內的迴芬筱剛從稍早之前的曖昧氛圍醒了一些,心裡默默的想著。「娘親說的對,我還是該主動,才可以得到心愛的男人啊……下次不會那麼容易放過你。」她笑了笑,說了出聲,「這個不解風情的笨蛋,還真以為我頭痛嗎?」

我也只是個對你一見鍾情的笨蛋啊……她笑了。

迴芬筱雖然罵著夏水堂「笨蛋」,但語氣卻好甜蜜好甜蜜。


**************


又是一次忙碌的早朝。大臣們輪流報告重要的事項,夏水堂卻無法專心「聽講」,常常若有似無的掛著淺笑。大臣們發覺到了,互使了使眼色,決定早朝完還是把剛剛說過的再記錄成一篇奏章上呈吧,看樣子王上並沒有聽進去幾分啊……第一次在早朝上恍神的夏水堂,其實是在苦惱著自己為何會對迴芬筱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強烈到無法忽視。

「微臣覺得,那是吸引力。」正在上奏的大臣開口道。夏水堂一驚,問道:「什麼?你說什麼?再說一次?」難道自己的心事被看穿了?突然被恍神的王上質問的大臣也大驚。「微臣是說,最近在邊境製造小動亂的應該是之前未除盡的餘黨,西隱歷。」夏水堂這才懂,這也太鳥了吧?自己到底在幹麻啊?「嗯嗯。你繼續。」大臣這才小心翼翼的繼續發言。夏水堂知道自己已經完全被那個小姑娘抓住了,唉,都不像是自己了啊……



好不容易結束了早朝,夏水堂回到他的書房,想要沉澱一下自己,他覺得今天的自己像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小毛頭一般的鳥,什麼成熟穩重都已經不復見了,他不明白是什麼讓他變的這般不理智,現在的他只想自個兒獨處,好好想想……

「你說,我為什麼不能先進去等他?」還沒走到書房前的夏水堂,遠遠的便聽見一個嬌嫩的女孩子聲音,是他很難忘懷的柔嗓……書房前的迴芬筱跺了跺腳,試圖和看守的侍衛「溝通」。

「你說,大王平常除了會議,不讓別人進書房?我只能在這兒等?」被詢問的侍衛開口道:「稟王后,的確是這樣,王上差不多是返書房的時候了,王后不會等太久的。」

「迴璧,你說呢?」迴芬筱轉身問道。

「臣覺得,王后還是稍待片刻吧。」迴璧恭敬的答道。

「噢……」芬筱挫敗的低語著。她很想知道她的夫君平常愛泡在書房你是在幹麻嘛……她真的好想進去看看喔!

「怎麼了?王后找我有事?」在她低語時,夏水堂已經來到她身旁。她嚇了一跳,但旋即非常開心的回答他。

「夫君辛苦了!我好想進去你的書房看看喔!但是這隻大黑熊不讓我進去。」被稱為大黑熊的侍衛剛向夏水堂行完禮,卻聽到自己的新綽號,他只能無奈的笑著。

「平常我不在的時候,是不喜歡有人隨意進去。」夏水堂淺笑著,「不過你想跟我說什麼呢?我們可以進去說。」說著,他推開了門,示意她跟他進去。「詹匠左料,你們就在外邊候著吧,不用進來了。」詹匠左料聞命,退到門之外,待武昭王夫婦接進門之後,便輕輕的關上門。

大家心中浮現的都是一樣的話。

王上和王后,看起來感情很好哪……


     ---未完待續---                  請看《下回分曉(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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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昭王本紀之下回分曉(3)

文接《下回分曉(2)

那一夜,武昭王並沒有回到他的新房。

在那之後的數日,迴芬筱都沒有見到她的夫君。

婢女說:「王后,大王今日要連夜開會議,特地傳話告訴王后,今夜請王后先行歇息,不必等王上。」

會議是個什麼鳥?

為什麼連日都有啥鬼會議?

新任王后夏迴芬筱感到苦惱。




「你說,我美嗎?」我們的新王后面對著又是自個兒獨自享用的膳食,對門外駐守的男人問道。

「啟稟王后,王后很美。」門外的迴璧恭敬的回道。

「唉……你這個人心腸太好,對我又好,實在是聽不出來是真是假哪……」夏迴芬筱攪動著手中的調羹,卻是毫無胃口。「到底要怎樣,我的夫君才不會覺得會議比我可愛……唔,該把他綁來嗎?」迴芬筱想著。畢竟幸福該靠自己爭取啊,若是可以生米煮成熟飯……他,便注定是她的人了,是不?



這就是迴家的女人。

迴鵠國國王迴文真也是被芬筱的娘親迴轉沐瑪強押至沐瑪閨房,關了個三天三夜,待迴文真「歷劫歸來」時,他便旋即下詔書,要娶轉沐瑪為妻。

所以說,要得到一個男人,該是先得到他的身,而非他的心啊……

芬筱從小就聽著親親娘親說這些大道理,又看著父王對母后百依百順,服服貼貼,小小的腦袋早已接受母親的教誨。



「他會是我的男人的……」芬筱心想。「夏水堂……我不逼取你,我不對你巧取豪奪,但我一定會得到你的身和心……若你還是這般愛那鳥會議,我也會採取行動的……」

迴家的女人,不是弱者。

這沒什麼好羞的,不是?

反正,她已經是他的妻了。

他的身,本就是屬於她的罷?

她噙著笑,開始思索著要如何得到她的夫君。

屋外的雪花很美很美,拂過她的風帶著寒氣。

她想念他溫暖的大手。


*********

在書房中,夏水堂剛剛結束他的「鳥」會議。正在書房裡處理大臣們上的奏章。

這幾天,他沒有回房。

其一,是公務的確繁雜。

其二,是他還沒準備好,見他的娘子。


現在的他,對迴芬筱的印象,停留在她靈動的大眼。

一雙愛看著他的眼睛。

她怎能夠看的那樣露骨,那樣不羞,那麼無所避諱,就好似……

她要吃了他般。

「我喜愛你,很喜愛很喜愛。」

他的腦海裡一直浮現迴芬筱這個小女孩所說的話。

好直接,好有愛……

或許跟這樣的女孩兒成親,不是一件壞事哪。

「王上……是爐火煨人而太熱了嗎?奴才給您拿遠一些,您說好不好?」一旁侍奉的侍童詹匠看到夏水堂停下筆,看著若有所思的模樣,不禁開口問道。

夏水堂這才發現他似乎又臉紅了…..怎麼遇到這個小妻子之後,他臉色泛紅的頻率開始急速增加?都怪她對他的那番告白啊……唉,這一輩子倒還是第一次被那麼認真的示愛,第一次遇到那麼大膽的女子呀……

「不必了。你和左料兩人先退下吧,我想休息一下。」夏水堂決定先午寐,一覺醒來該會比較清醒些吧……連日來,處理國事又惦記著他的新娘,他的確是累了。

「是。」一旁的詹匠和左料退出門外,輕輕的關起書房的門,兩人也不敢偷懶,就站在門外候著。



「你們說,大王在午寐?」決定主動些的迴芬筱來到了書房門口,她想要看看她的夫君。

她想念的緊啊……

「回王后,大王是在午寐。不知王后是否有要事?或者可以待大王醒了之後小的再行通報。」左料恭敬的回迴芬筱話。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新任王后哪……王后看起來年齡尚小,五官雖不算頂美,但一雙彷彿會微笑的眼睛很容易的就奪去所有人的視線。她舉止優雅得宜,舉手投足之間,有著不符年齡的穩重。

這王后看起來很精明幹練哪……果然是個公主的模樣。左料覺得她那雙大眼好似可以看穿所有的人,思至此,他不禁低下頭。

「不必打擾王上……」迴芬筱笑意濃濃。「請幫我轉達王上,我很想念他,我今天會在房裡候著他,不然一個人睡好寂寞喔。」語畢,她回頭。「唉,實在是有些無聊哪。迴璧,你陪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好吃的點心吧!」在「預訂」了她的男人一晚之後,芬筱心情大好。她邊說邊輕拉著身後的高大男人。「走吧,午膳我都吃不下哪。聽說這裡的糕點特別好吃,很想嚐嚐呢。」迴璧帶著好似對親生妹子般的寵溺表情,答了聲「是。」便跟在芬筱後頭,陪著她去覓食了。芬筱雀躍極了,撩著裙襬,快速的往廚房一蹦一跳的前進。

一旁的所有隨僕都傻了眼。

他們的王后……也沒想像中那麼穩重啊。

活脫像個孩子似的。

咦咦咦?她剛剛說,要召「王上」去「侍寢」?

是這樣沒錯吧?

迴鵠國的女子都是這般「大膽開放」嗎?他們的王后還說,「她好想念他」哪!

這這這……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那麼直接的主子哪。

包括左料和詹匠,所有的侍僕全部都在想著一樣的事。

接下來的日子,會因為這個王后,而變的非常精采吧!



屋內,仍輾轉難眠的夏水堂,聽到了所有的對話。

是啊……他不該再忽略他的新娘子了。

還有。

他的娘子,真的很特別……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了。


*********

說好的「侍寢」,卻因為有大臣遞上從關外快馬加鞭進宮的奏章而耽誤了。

是由於關外還有零星的動亂,駐守的將軍請求支援。

夏水堂和大臣商討應對方案,不知不覺忙到了深夜,才結束了臨時的會議。

唉……若是大哥在就好了。夏水堂不禁這麼想著。心中也不禁有些小小的埋怨。

哥哥啊哥哥,你丟下我一個人在這當個君王,自己倒是和新婚妻子去閒雲野鶴去了,到底有沒有一點手足之愛啊?

夏水堂覺得他好忙,像個陀螺一般轉不停。

緊湊的生活步調,卻只是讓他覺得空虛。

心裡很寂寞啊。

還記得,以前的他總是和哥哥,以及芭紝,三人一塊因為小事而開心,有事一塊難過或憤慨。重要的是,身邊總會有人在啊。

哥哥夏綠蒂總是認真的想著怎麼替他解決煩惱,要他不必擔心,有大哥在。

芭紝則是會柔柔的笑著。告訴他,她相信他。

從何時開始,他變成一個人了?

他希望他的兄嫂幸福。

他的心很痛,但是他愛著他們。

如今,他們去過他們夢想中的生活了……

他,好孤單。



夏水堂並沒有忘記迴芬筱晌午說過的話。

她說:「我很想他,我會在房裡候著他。」

這句話讓他有一絲心悸。

多久沒有人這樣等著他了?

他都快忘記有人陪伴的感覺了啊……

夏水堂走到了,他好幾日都未曾踏入的新房前。

夜深了。

他推開門,進入房間。

他看到,他的妻子,因為等待而太過疲累了,已經累倒,趴在案上。

他走近,伸手輕撫她淡紅色的面頰。

手中柔細的觸感令他心折。

「唔…..是夫君嗎?你來了……」迴芬筱的確是累了,此時的她神智不清,但她依稀聞到了,專屬於他的那種溫暖人心的香味。

淡淡的,卻讓她心醉。自從新婚那晚他挨近她,輕撫她的髮,使她聞到這個淡香後,她便好愛這個味道。

身體,本能的靠向香味來源。

迴芬筱投入了,她的夫君懷裡。

夏水堂本想抱她到榻上睡,但是她的小手緊抓著他的衣角,令他無法移身。於是他摟著她,移步到榻旁。

熄燈。

他就這樣,抱著他的小娘子,上榻。

「唔……夫君,我很喜愛你,很喜愛很喜愛……」芬筱在迷濛之中,又抓緊了夏水堂。「我要你,永永遠遠陪著我,好嗎?」

夏水堂看著妻子迷濛中,對他漾著的甜笑,他看的有些呆。

文接《下回分曉(2)
他……好像有點心動哪……

「對不起,過去幾日我沒陪著你……」夏水堂輕言道。「今晚,我會抱著你睡,好嗎?」

芬筱未答,但是她又挨近並抱緊了夏水堂一些。

於是,一對璧人,就這樣相擁而眠。

夜色很美啊……

芬筱在睡眠中的表情,好幸福。

     ---未完待續---                  請看《下回分曉(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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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昭王本紀之下回分曉(2)

文接《下回分曉(1)
下雪了。

一樣是下雪的冬天啊……

夏水堂站在窗前,伸出手,攫住了些許雪花。

雪花,讓他想起了愛穿白色衣裳的她。

李芭紝。

她還好嗎?

和哥哥還幸福嗎?

還……記得我嗎?

夏水堂苦澀的笑了。

* * * * * * * *

武昭王要娶親了。

對象是迴鵠國的公主。

全國上下的臣民都為了這件事而開心,畢竟是開國以來第一件喜事哪,對象又是他們所景仰並尊敬的大王。

宮內更是人人忙碌著,為了夏氏王朝即將到來的第一次大婚而努力準備著。

要結婚了,該是開心的啊……夏水堂卻出乎異常的冷靜。

國家需要一個國母,所以他接受了迴鵠國提出的通婚邀請。其實這算是兩個國家交好的第一步,畢竟迴鵠國主動派使者來表達新王登基祝賀之意,其實也是代表了迴鵠國對他們這個新建立的國家的肯定之意。

使者說,迴鵠國王上很欣賞他,願意讓兩國更進一步成為友國。

於是他同意了。他壓根不知道對方公主是圓是扁,反正是個女的就好,畢竟對他來說,不是芭紝的話,娶誰都是一樣的,不是嗎?

沒有半點即將娶妻的興奮,夏水堂俊雅的臉上,有的只是平靜。

沒有因為逼近的大婚而讓他對政事鬆懈了,夏水堂還是認真的處理事務到深夜,和大臣開國事會議,把時間填的滿滿的。

結婚,好像已經變成一種責任了哪……

好像,有點無奈。

* * * * * * * *

梅花開了。

少女裹著貂氅,步向屋外的梅樹,輕折梅枝。

她的眼眸清亮,閃耀的如雪地反射的銀光。

「你道,我能獲得幸福嗎?」少女噙著笑意,開口問道。

一直默默陪在少女身後的高大男人沉了半晌,才輕輕開口:「公主聰明慧黠,對方又是年輕有為的一國之君,這該是一樁美好的姻緣。小的相信公主一定可以獲得幸福的。」

少女柔柔的笑了,回眸又問:「那你說,我能得到他的心嗎?」

男人不語,只是用堅毅的眼神回望著他的公主。當年還在他身後追跑著的小小身影,如今都要成親了哪……這麼美好的公主,該是擁有所有最美好的事物的。

少女見他未答,輕惱道:「我就說吧……父王為何堅持要選我去通婚呢?是不是我不夠好,他不喜愛我了?我……」公主輕跺蓮足,又道:「我怎能就這樣嫁給一個不認識的男人哪。這根本是一場冒險……萬一他根本是個壞蛋,我不就成了壞蛋婆子了嗎?嫁夫從夫啊……」公主原本清亮的眼眸染上微微的黯光,但旋即又恢復了光芒。「若是他是個壞蛋,你會一直在我身旁保護我罷?」

男人未答,但眼裡的果決說明了一切,公主也知道,她得到了他的許諾。

「好,那我就什麼都不怕了。」公主綻放出迷人的笑靨,「我要去告訴父王,我願意嫁給那個什麼下水湯的男人,反正他也不會是什麼吃人的怪獸,是吧?」公主笑著,又說:「若他不是我的幸福,我也可以把他變成我的幸福的,是吧?」公主又再度的笑了,輕捻著手上的梅花。她相信等待著她的,該會是個嶄新的未來,美好的生活,以及給他幸福的男人。也許一生就賭上這麼一回,就可以擁有一個屬於她的男人了呀……

* * * * * * * *

於是,帶著迴鵠國國王迴文真的祝福,迴鵠國的小公主迴芬筱便離家嫁到了夏氏王朝。芬筱曾經對這門親事感到彆扭,也曾經為了將來是否可以幸福而苦惱,但是生性樂觀勇敢的她願意接受這未知的命運。

據說,武昭王是個溫文爾雅的男子,那麼該是個好相處的夫君,也定會善待她的吧?

在夏氏宮殿舉行的婚禮並不鋪張,但卻簡單而慎重。這令芬筱對未來的夫君有了第一絲的好感。剛剛成立的國家,是該儉省一些,簡單一些的,才不會重蹈其他國家覆亡的後塵啊。芬筱也注意到,她的夫君十分的高大,在她下轎時,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厚實而溫暖,輕柔的牽著她進入拜堂的宮殿。蓋頭之下的小臉不禁赧紅了些許。這雙手是要牽著她一直走下去的手哪……她的夫君該是溫柔多情的,是不?芬筱開始期待著她的新生活,以及他的夫君,專屬於他的夫君,該是她的天,她的全部……



拜堂後,她被領到了未來的寢居稍稍歇息。她的一顆心上下起伏著,手心也不住的泌著薄汗。新嫁娘,別人的妻子,別人的后,這樣新的身分令她有著小女孩的嬌羞。小腦袋一片空白,只是期待著,那個人推門進來……

夏水堂知道他的妻在等著他。他也開始揣想著,他的妻是個如何的女子?他的腦海中仍有大多數的思緒被芭紝佔據著。但他知道,他已經有個妻,即使不能給他的妻他所有的愛,他還是會待他的妻很好,很好。這是他的責任,他清楚,他明白。正當他還在思索之時,他已經來到他的寢居外,門外站著一個偉岸男子,見到他時,便立刻對他行禮。

「大王,我是公主從小到大的侍衛,迴璧。公主已經在裡頭候您多時了。」

夏水堂淺笑的看了這個看著木訥憨直的男子一眼。他道:「迴璧……你是先該迴避一下了。」迴璧聞言,便行禮後退下了。迴璧心想,不愧是武昭王,看著氣質的確不凡,的確是個氣宇非凡的男子啊。

夏水堂推門進入屋內,他的新嫁娘正在裡頭等著他,他走近他的新娘,揭開他娘子的蓋頭。映入他眼睛底的是一雙翦水眸子,從他掀起蓋頭的那一秒開始,便直勾勾的望著他,不帶一絲猶豫,沒有一點害羞,只是很直接的瞅著他看。夏水堂感到奇怪,但他仍舊繼續完成他們的儀式,喝交杯酒,吃甜湯。

在過程之中,那雙美眸從未離開他的身上,她看著他,看的好似理所當然。

「你……很美。」

說話的是他的小娘子,夏水堂微微愣住了,他看著她,發現她一臉認真。

「並非所有男子都愛這樣的讚美。」

「是的,但我找不出其他的形容詞了。」芬筱的眸子無法離開她的夫君。她細細的看著他。他膚色偏白,但是卻看著斯文而無病色。他眼若晨星,看著有神又明亮。嘴角有著淡淡的笑意,唇色偏紅,但卻不是像姑娘家的胭脂那般。他身材高大卻飄逸,表情有種說不出的溫暖氣息,行步卻有著飄忽的氣質。

「有人說過你氣質很特別嗎?」

夏水堂看著他的小娘子,這個從頭至尾從沒把眼光離開他身上的小娘子。他失笑了。「是嗎?你是第一個呢。」

芬筱還是直直瞧著他:「太好了,所以是只有我發現你的特別嗎?那麼,我就可以獨享你這個人,和你的這一切啦。」

夏水堂輕訝,他沒料想到他的小妻子是這樣一個直爽的女孩,毫無遮掩對自己濃厚的興趣。那雙大眼睛,更是要把他鎖住般的用力看他。她和芭紝很不同啊……芭紝不管是對他還是哥哥,從來都是端莊有禮,眼光也從來不會停留那麼久,總是仔細而謹慎,害羞而有禮。像他的小妻子這般直接的女孩兒,他還是第一次看到。

她……很有趣。

芬筱則是看著自己的夫君,心理揣想著:他是多麼溫潤如玉的一個男子啊!她好像很喜愛她的夫君呢......那他呢?對她又有如何的想法?

兩人對望了一會兒,夏水堂伸出手,如同待妹妹一般輕撫著芬筱的頭髮,「我還有事必須處理,我知道把你自個兒丟在房裡很不對,但我改天再陪你好嗎?」

「嗯嗯,畢竟國家剛定根基,會忙是自然,你去吧……」芬筱心裡是失望的,但是她想當體貼的妻子。「不用擔心我,我會早點歇息的,你也別太累了。」

夏水堂點點頭,轉身便要走出房。「等等!」夏水堂止住腳步。「我……我覺得,能夠嫁給你這樣的人,我很開心。我覺得自個兒…」她看著夏水堂的眼睛,繼續說道:「很喜愛你,很喜愛很喜愛。」

夏水堂有點呆住,但旋即又繼續腳步,走出了房門。

在他走出門之前,芬筱看到了他的臉色微赧。

原來她的夫君也會害羞呢!



夏水堂關上門,靠在房門上。

對不起……但是,我無法想著另一個人卻抱著你……我以為我可以,但是我似乎做不到哪……至少今天無法。

他踱開腳步,步開了他的新房。

今天月色,很美啊。

想到他的小妻子,不自覺的,他嘴角漾著淡淡笑意。


     ---未完待續---                  請看《下回分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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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昭王本紀之下回分曉(1)

武昭王本紀

浩浩家邦,有我皇唐,受命於天,繼壽永昌。我唐自武皇開國、文皇繼之,
乃與四夷和睦,命史官修四夷諸國王統紀,以遺後世。

夏國興於十六國間,都安軍,距長安凡五千六百里、距東都凡六千四百里,
口三十萬、戶八萬五千。統九郡,曰武威、酒泉、張掖、敦煌、高昌、交河、
安軍、于闐、定遠,於武威、酒泉二郡內設五軍鎮,以左玉鈐衛大將軍加使
持節五鎮大都督統之。

武昭王,敦煌夏氏,諱水堂,夏國開國主也。娶迴鵠國天公主,即光昭王后,
小字芬筱。后生子五人,長曰武威公主蒂鈺,次曰涼國公一眺、惠國公廈教、
秦國公隋矯,文獻王三蘭最幼。

~金愚,〈夏國王統紀〉,文崇閣藏無知齋抄本《十六家西域史書》~

********

冬天了。

雪,下著。

一身軍裝的夏綠蒂,緩步走向還在一旁研究軍書的弟弟,夏水堂

「哥……」夏水堂看到夏綠蒂走來,連忙起身。「連日來都是大大小小的戰役,哥哥您又是軍中統帥,現在好不容易戰情告捷,為何不多休息一下呢?」

夏綠蒂笑著,道:「冷嗎?」接著便脫下身上的外袍,披在弟弟身上。

夏水堂笑答:「不冷。只盼望別使大夥兒太辛苦了。」

為了建立屬於大家的國家,讓大家有可以安居樂業的地方,他們已經打了多年的戰役。過程中當然有著辛苦,尤其是一開始大家都還只是毫無軍紀及軍法的武夫,可以說是一片混亂。幸好是後來越來越多有志之士加入,齊力打拼,如今的他們,已經是不可小覷的一股力量,為了使未來的生活更加美好,為了使後代安居樂業,能有屬於自己的一塊土地,每一個軍士都是懷抱著夢想,以及家人的盼望,認真的努力著。

而如今,願望即將成真。

夏氏兄弟帶領的軍隊,一開始雖是一盤散沙,但他們的向心力造就他們日漸壯大。而敵方卻是日久後便出現內部爭鬥,內憂外患之下,已經逐漸沒有反攻力量。使得夏氏軍隊連傳捷報。

夏氏兄弟,本都只是一同起義的有志之士之一,但在一場激烈戰役之中嶄露頭角,哥哥夏綠蒂武藝超群,勇敢富膽識,一舉擒下敵方主將。弟弟夏水堂,則是擔任軍師職位,幾次的排陣與軍事推演,成功的使他們以寡擊眾,也埋下成功種子。原本的軍隊主領在戰役之後堅持讓賢,而軍士們更是舉旗吶喊著希望夏氏兄弟來帶領大夥兒。於是,夏氏兄弟一武一文,合作無間,上下齊力。

曾經在腦海中建築的美好,已經近在眼前了哪。

夏水堂遞了碗熱茶給夏綠蒂。「哥哥一定是有話要同我說,是嗎?」

夏綠蒂笑著接過熱茶。「水堂,若是咱們成功了,哥哥希望你能來當一國之王,好嗎?」

夏水堂愣了半晌。「不成。您是哥哥,再怎麼說也合該是您來帶領我們,況且若不是哥哥幾番優秀的主領戰役,我們怎麼會有今天的成功呢?」

夏綠蒂收起溫笑,認真而嚴肅的看著弟弟。「一個國家要建立,的確需要武夫,但一個國家創立後的種種細節,則是需要像你這樣飽讀詩書與認真溫和的君王來帶領。答應我好嗎?」

夏水堂慢慢的回道:「大哥是為了芭紝嗎?」

李芭紝是夏氏兄弟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一個純淨的像是朵白蓮的女孩兒。她溫柔端莊,猶如出水芙蓉,世俗的功名利祿富貴都不適合她,因為她喜愛簡單樸素。她的夢想便是在屬於他們的國家建立後,和夏綠蒂一起過著簡單美好的新生活。而這樣喜愛寧靜的盼望,也是夏綠蒂喜愛的。

沒錯,她和夏綠蒂彼此相愛。

夏水堂想到這兒,不禁眼色微黯。這樣一朵美好的白蓮,終究不是屬於他的哪……哥哥和芭紝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她,果然永遠都只會是他心上的一塊,不屬於他的存在。

夏水堂心揪緊了。

夏綠蒂並沒有察覺到弟弟神色的異樣。他答道:「我和芭紝想要擁有在田園山水中簡單的生活沒錯。但我說的你比較適合當一國之君,更是我的真心話。」他輕扶著夏水堂的肩:「連芭紝都覺得如此盡責與努力的你,比我這個武夫更適合成為君王哪。」

夏水堂苦苦笑道:「是嗎……她如此的支持我嗎……」

芭紝只把他當一個哥哥,而未來則只是她夫君的弟弟,甚至可以成為她的王,但就是不會是她的愛人呀……

夏水堂苦笑著。「哥哥,戰事尚未了結,或許有更好的人選呢。我們應該先放下誰當王這件事,是不?」而他,也該放下心中那朵即將屬於別人的白蓮了……

夏綠蒂飲下最後一口茶:「水堂,記得我今日說過的話。」

從夏綠蒂的眸色之中,隱約可以看出的未來,因為夏水堂心神的不寧,被他就這麼忽略了……

********

不久,在春暖花開的春日,一個新國家正式建立了。趁著一切都還是一片混亂的當頭,夏綠蒂留書一封,悄悄的離開了。他是去找還在等著他的芭紝,畢竟相思難熬哪……而他也確定,沒有他的夏水堂,一定還是能當個好君王的。

於是,夏綠蒂離開後,夏水堂毫無意外的被推舉為開國君王,也就是武昭王,都安軍。而他也不負眾望,整頓了吏法與禮節,使夏氏王朝一片清新祥和,君民齊心,創造了一個新的盛世。



年輕有為的男子,尤其是萬眾矚目的君王,最需要的是什麼呢?

答案是婚姻。

而我們這位溫和宜人的君王,屬於他的愛情故事才正要開始。


     ---未完待續---                  請看《下回分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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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宣王本紀之小時候的事情

「喂,小莉子,天怎麼突然要黑了?我還沒釣夠哪!」

「啊?」

「我--說--天、快、黑、啦!」伊賜很不高興地拉長聲音。

我連忙把剛才腦子裡想的事情拋出九霄雲外,不能想、不能再想,要是一個不小心說了出來,那可怎生是好。

我不動聲色地瞥了伊賜一眼。幸好這傢伙和「心思細膩」四個字扯不上個邊,否則我不是早就露餡了?「這個自然,今天臘月廿二了。」

伊賜盯著他的釣竿。「臘月廿二怎麼了?」

「今年冬至就是臘月廿二,『冬至不行船』,就只有你這二楞子硬要出來釣魚。」我頓了頓,「怎麼,二十四節氣你不用知道嗎,皇太子?」

我當然是為逞一時口舌之快,但伊賜那個人,對我是絕不服輸的,反之亦然--這話一出口,我就在想,他會怎麼樣回答我?

結果伊賜輕輕笑了笑,開口竟是二十四節氣歌:「

打春陽氣轉 雨水沿河邊
驚蟄烏鴉叫 春分瀝皮乾
清明忙種麥 穀雨種大田
立夏鵝毛住 小滿雀來全
芒種五月節 夏至不納棉
小暑不算熱 大暑三伏天

立秋忙打靛 處暑動刀鐮
白露煙上架 秋分無生田
寒露不算冷 霜降變了天

立冬交十月 小雪地封嚴
大雪河叉上 冬至不行船
 小寒進臘月 大寒又一年」

半年多不見,他的嗓音又更低沉了,要是再低一點,可能就會非常接近我最沒抵抗力的那種音調,我聽得入迷。他唱完歌,接著說話:「『冬至不行船』,船不行,舢舨行啊!」

剛才那氣氛一瞬間全沒了。

我低頭瞪著腳下的舢舨。沒錯這是舢舨,不是船,還要命地正滲著水,我的新鞋大概要毀於一旦了。

我一下子想不出什麼話來回他,伊賜又道:「那雙鞋不要也罷,妳穿了漂亮鞋子都不會走路了,回去我找人衲一雙新的給妳。」

怪了,伊賜一向是個沒心眼的,小時候跟我鬥嘴,總要鬥到其中一方哭了為止,怎麼一時不見,他竟然破天荒地會關心起我來了?難道他的愚蠢和他的嗓音一樣,是會隨著年齡增長而改變的?

我哼了兩聲,「小孩子就是不懂得欣賞,這雙薔薇鞋在河東可是人人搶著要呢!輕薄合腳,可以讓腿看起來更纖細……」我眼角瞄到伊賜好奇的目光,忽然住了嘴。

「怎麼不說了?」伊賜噙著笑,問。

「不想說了。」自一起長大,架打了不少,覺也一起睡了不少,我竟然覺得說那些話難為情?「天黑了啦,還不快回宮去。」

「母皇不急,急死太監小莉子。」伊賜竟然還有心思搞笑!

我猛白他一眼,不想答腔,免得他又說我自己承認什麼的。眼看這雙矜貴的薔薇鞋被水泡爛了,我緩緩站起身,回頭看著岸邊。嗯,距離不算太遠。再瞥了伊賜一眼,那傢伙又盯著他的釣竿了……

「您慢慢來啊,我先回去了。」輕快地丟下這句話,和兩只赭紅色的薔薇鞋,我一縱身跳下水,游回岸邊。


我何許人也?河東名家步氏之女,小字薇莉,看著明明是個如花似玉的精緻名字,卻被伊賜這個死人叫成小莉子……嫌宮中的太監還不夠多嗎?每當他叫我小莉子,我都一定不會應聲,但總會有逼不得已的時候,那完全是因為身份地位比不上某人的緣故--我真恨自己為什麼要在賞花的時候被陛下看中,命令我每年的冬天要進宮裡來當太子的玩伴,就此永世不得翻身。


伊賜何許人也?夏國王統正式紀錄的第一順位王儲,也就是太子。噢,我真為我們國家的未來感到悲憤不安,一朝讓這個鬥志高昂但能力低落的幼稚鬼當了王,日後百姓不知要遭多少磨難。嗟兮!嘆兮!嗚呼哀哉兮!


***


我打定主意要丟下他在這裡一個人釣魚,但游回岸邊之後,我望著湖邊的樹林,想不起回去的路,只有向著伊賜大喊,要他趕快帶我回宮。

可明明天都黑了,無論我怎麼罵他勸他,伊賜堅持要釣到魚才回宮吃湯圓,還叫我閉上嘴巴別再叨唸,以免魚都跑光了。

我只有打開留置岸邊的手袋,穿上外衣後,可憐兮兮地光著腳站在寒風裡簌簌發抖──天可憐見,我那件矜貴的外衣看似厚實,於無風的所在還算保暖,卻一點也不防風,我真後悔為了要帥氣退場而跳下水……捱到伊賜勉強拎著一條中等大小的魚兒收手回宮,我已經是鼻水如雨下了。

伊賜愕然瞠著我,「妳怎麼這副樣子?身子骨也太弱了吧!」一邊從懷裡摸出一條不知是什麼的柔軟物事給我。

我顧不上說話,馬上奪過來按在鼻下,實在是再不擦一下太落魄難看了,這是面子問題。

何況我也沒什麼好言謝的,罪魁禍首本就是他。

看看這質料還滿細的,不怕磨傷鼻頭,我便一面用力把涕水擤在他給我的帕巾上,一面等著伊賜抗議我這舉動。

伊賜卻遲疑地問我,「妳怎麼哭了?」

我沒好氣,「我不是哭,是冷!快走吧!我想喝點熱的。」

伊賜突然拉著我的手臂,我回頭看著他沉默地解下他的外氅,披在我肩上。

我張口欲言,卻分心了。這件外氅穿在他身上只不過及臀,在我身上卻遮到了膝蓋,上面還有他的體溫,我突然間覺得……很暖,暖得幾乎過熱。

我楞楞地看他,他也不自在。「就當我補償妳吧!快點回宮去。」

我輕輕地「嗯」了一聲,說不出「謝謝你」三個字,他已經轉過身,一手提著裝魚和釣具的水桶,另一手握著我手腕。

回宮的路其實滿遠的,而且我又冷又累又餓,還裸足,但我幾乎感覺不到那些不適,一路跟在伊賜後面走。我們是偷跑出來的,沒有讓侍衛協同,自然也沒有車駕轎輦可乘。

回去之後我大病了一場,御醫說是嚴重的風寒;而伊賜被陛下禁足了一個月之久。

也從那天起,我們的關係起了微微的變化。

***

冬至那場嚴重風寒害我病了半個多月,病養好了之後,初潮接著就來了。

我有點緊張,不過葵水來時我根本沒有什麼不適,只是必須忍受私密處有液體流出的怪異感罷了。在我身邊的每個人卻都把這當成一件大事看待,小心翼翼地對待我,常常講話講到一半會停下來問我有沒有什麼不舒服,其中尤以伊賜為甚。

我跟他解釋了好多次,每個女人都會有葵水這個東西會每個月來報到,但他聽不進去,緊張兮兮地,一會兒要我多吃點補血的東西,一會兒又很煩惱以後不能找我蹴鞠。

「葵水又怎麼了,每個女人都有。陛下不也是女人麼?照樣君臨天下。」陛下是我的偶像呢。

伊賜胡亂揮揮手。「不同的、不同的。母王說她生下來就跟其他女人不同,所有女人都很容易受傷,就她不會。」

……我心道,陛下隨意說你也隨便信?陛下是夏朝之尊呢,自傲自持是必要的,整個朝廷絕大多數還是男人,女人要這麼踩在男人頭上,不下點猛藥怎麼行呢?

我默默崇仰起陛下的同時,伊賜似乎發現我沒在聽,憂心忡忡地看著我。「小莉,我們講了這麼久的話,會不會耽誤妳休息?」

「那你走吧,我要休息了。」我順著他的話講,打算等他離開之後來偷看我夾帶進宮的小說。懶得管他了,看他這麼個笨蛋好像以為我是什麼脆弱易碎的瓷娃娃,也挺新鮮的哩。


***


(實際字數2,500)

越寫越愛他們了…我真的超愛青梅竹馬這種設定(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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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國公之《傲嬌惠國公》(5/?)



塞北的冬天來得早,才十月初便降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自小生長在江南的嬉熙,從沒見過雪景,她興奮的在花園裡跑跑跳跳,玩得不亦樂乎,好不容易玩累了,她坐到涼亭裡小憩一會兒,貼身婢女小錦也隨侍在側。

嬉熙望著園子裡一片雪白的景色,美則美矣,但總覺得有點蕭瑟淒涼,了無生氣,有點像最近她和廈教的狀況……她收起燦爛的笑容,若有所思的問道:「小錦……」

「小姐,什麼事情?」

「廈教他……他為什麼最近都避著我?」自從廈教病好了之後,他就不再像以前那樣對她噓寒問暖,就算見著了面,也沒多說幾句話,讓她有點不知所措。

「那是因為他害羞。」小錦神色自若的回答。

這句話她上次就說過了……嬉熙抬眼望著她道:「小錦,妳上次也這樣說……」

「因為我說的是事實。」就算上一次不是,但這一次絕對是事實沒錯。要不然誰會對一個討厭鬼獻殷勤阿!瞧瞧她身上的行頭,又是上等貂裘又是織繡錦帽的,哪一件不是夏廈教精心挑選再用各種笨蛋理由送上來的?

「是這樣嗎?」嬉熙皺起了眉頭,她不管怎麼想,都無法把害羞和避不見面劃上等號。在她的心裡,所謂的害羞是要像她姊姊張冬熙對待涼國公夏一眺一樣,見了面就臉紅,光是看著對方就要覺得好羞好羞,這樣才對阿!

嬉熙陷入沈思,持續的在思索著害羞的真諦。

「小姐,雪愈下愈大了,還是早點回去歇著吧!」小錦好心的提醒,再坐下去的話,肯定會著涼的。

聽見小錦的話,嬉熙乖巧的點點頭,隨著小錦離開花園。她們才剛上迴廊,走沒幾步就看見迎面而來的廈教。

廈教的臉上閃過一絲狼狽,打從那次意外的擦槍走火之後,他就開始跟她保持距離,因為只要看見她,他的心就不由自主猛跳,就像有好多隻小鳥在亂飛一樣,所以他決定,在他搞清楚原因之前,要保持距離,以策安全,誰曉得她會不會又藉由什麼理由吃他,又或者是他會不會反過來吃了她……

雖然廈教非常想繞道而行,但在狹窄的迴廊裡,閃也閃不過,避也避不掉,轉身繞道又顯的太過刻意……莫可奈何之下,他只能硬著頭皮迎上前去。

他打算默默的走過去就好,而她也沒那個膽子跟他攀談,尤其是他的臉在看到她之後變的好臭……這實在是讓她好傷心,看到她竟然會是這種臉……

兩人不發一語的錯身而過,在那個瞬間,廈教看見了她臉上的緋紅,那種紅色他太熟悉,他想也不想的拉住她。

手一伸出去,他就後悔了……他像上次被刺客偷襲的那晚一樣詛咒起自己的手,再次決定找個良辰吉日剁了他……

「廈教,怎麼了?」怎麼回事?他竟然拉住她?她不是在作夢吧!

正面看見她的容顏之後,他確定剛才他的判斷沒有錯。她的臉因為剛才在雪地裡玩得太久,又沒有好好的保護臉部,導致兩個臉頰凍得紅通通的,可愛是可愛,但是時間一久,就會痛的,這點他在小時候就有了深刻的體悟。

他沒多說什麼,只是解下脖子上的圍巾,三兩下就把她的脖子連同臉蛋圍的紮紮實實,密不透風,只露出一對明亮靈動的眸子轉呀轉的。

雖然他的行為讓她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而且帶有他體溫的圍巾也讓她的心感到很溫暖,不過出於好心和關心,她道:「廈教,我不需要啦……」畢竟她的身子可比他好的多,不太怕冷的。

「囉唆!」聽她又提起她的身子比他好的事實,他便板起臉孔打斷她的話。她可不可以不要再提這件事,每提一次,他身為男人的自尊心就被踐踏一次……

「可是你比我更需……」她鍥而不捨的繼續表達己身立場。

「閉嘴!」口氣更加強硬,他似乎已經忘記沒多久前的自己遇到她還想繞路而行,也忘了自己如果又受風寒的話,可能會不小心又被吃掉……

面對他的霸道,嬉熙知道此時不宜再多做爭辯,她從善如流的享受著脖子上和臉頰上的溫暖,溫暖中還有一點點他的味道,讓她感覺好幸福……

在圍巾下,她笑彎了唇,此時門口的守衛快速走到兩人面前,屈膝跪下稟報道:「爺,外頭有人找嬉熙小姐。」

「有人?誰?」廈教隱隱浮現不安的感覺。在夏國裡,她人生地不熟,有誰會來找她?

「他說他是小師弟。」守衛把聽到的話如實稟報。

嬉熙一聽到「小師弟」三個字,馬上插到廈教和守衛中間,露出閃亮亮的眼神,興奮的問:「小師弟?你確定是小師弟?」

守衛被嬉熙突如其來的大舉動嚇了一跳,他有點結結巴巴的回答:「呃……是……」

「呀──」嬉熙高興的跳起來歡呼一聲,她拎起裙擺,飛快的往大堂衝,留下面面相覷的廈教、小錦和守衛。

半晌過後,廈教盯著她消失的走道盡頭道:「……小錦……」

「爺,什麼事?」

「『小師弟』是誰?」他以前怎麼從沒聽她提過這號人物?他們好像……感情很好?

「奴婢不知道,但推測可能是小姐以前師門的人。」小錦恭敬且有禮的做出合理的推測。

小師弟是嗎……

廈教露出一抹冷笑。

踏到他的地盤,還想搶他的人?嫌命太長了啊?

廈教也邁開步伐往大堂的方向前r進,又留下滿頭霧水的守衛和依舊站在原地的小錦。只不過他似乎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刻前還讓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嬉熙,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變成了「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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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威公主傳《軍師好可口》(完)



風砂飛捲漫天,記憶中的那少年長髮隨風飄揚,仍舊病美得不可方物,
握著包袱的身影,卻在荒漠中顯得縹緲虛幻…



似夢一般,一觸即逝……


臨行前,那少年蒼白的唇一開一合,虛弱卻堅決的向著她吐著每一個字。

「蒂鈺…我答應你,我定會再次回到你身邊…」


那字字句句嗓音輕柔,卻似烙了火般,深刻印在她心上,
「今生,不管是陸天還是尚天棠的命…都是屬於你的…」


「都是屬於你…」


「……我今後的一輩子,都屬於你夏蒂鈺一個人的。」

    *    *    *    *    *    *    *    * 

剛揭帷入軍帳,手上端著中餐的尚天棠,瞧見的便是以手托著臉,望著前方發呆的夏蒂鈺。


「蒂鈺?」無人應。

「……蒂鈺?」無人應。

「夏-蒂-鈺--?」仍然無人應。


尚天棠挑眉,可真難得,大夏皇朝英勇威武的夏先鋒在發呆?


他旋即露出一個難得的奸笑,將食物擱置在一旁,
似隻貓,輕手輕腳的靠近夏蒂鈺,接著突然大喊


「哇---救命阿---敵人來了!!!蒂鈺保護我!!!!」


被尚天棠突如其來的大喊招回神,夏蒂鈺驚嚇得跳起來,慌忙抽出雕金短刃大叫
「敵、敵人在哪…!?!?」


「噗……哈哈哈哈哈……」見夏蒂鈺慌亂反應,尚天棠忍不住地捧腹朗聲大笑。


發現自己著了尚天棠的道,夏蒂鈺瞇起美目,瞪視放聲大笑的始作俑者怒喊

「尚天棠--你、你這個放羊的小孩!」


可惡至極!
夏蒂鈺突然覺得自己是傻子,竟然忘不去那一段段的童年記憶。

自那日在眾官面前割髮立誓後,
她再也不是那個豢養在金籠內的畫眉鳥,那個嬌弱的夏蒂鈺…
她是騎駿馬,一襲紅衣,持著雕金短刀,巾幗不讓鬚眉的霸氣武將;
她是沙場上人人懼怕,殺敵無數的「黑道大姐」;

她是為了自己一切而戰的先鋒--夏蒂鈺。

她發誓,該她的,她絕不任人奪去…
包括她的命,她的國家,她的位置,更包括…

那人允諾給她的一輩子。

她會將他的命,如同對待自己的命,
好生保護著。



可八年的時間不只她改變了,連那個以死護她的天仙姐姐陸天也變了……


他不在若童年時,讓她枕著腿,聽著她叨叨絮絮說著那微不足道的事情,
然後似兄長般,用著溫柔寵溺他,用著那又輕又軟的嗓音哄她,撫平她所有毛躁的心緒。


現在的尚天棠對著外人,和兒時那個陸天無多大差別,
他的溫文儒雅依舊,可在她面前的他,
卻極愛捉弄她,愛看她瞋目跺腳。



那個注視她的眼神,已徹底改變,

變得不再是那淡如水的溫柔;而是濃若烈酒般熾熱,近乎霸道追求的愛戀。


那眼神似要將她完全佔有,完全看透,

她被看得心慌意亂,看得無處可逃…

她不懂,那被害怕看透,卻又隱隱雀躍的情感是什麼……。


她與他,正處在一條繃緊的絃上,動彈不得。


在沙場上,她從不懼挑戰的,甚至勇於挑戰;
可在感情戰場上,她比誰都還懦弱……。


城池輸了可以再打回,可「心」這東西,一朝輸了,就永永遠遠是他人的。


「哈哈哈…唔!!!痛---」

一時怒火攻心,夏蒂鈺惱不過,掄起拳頭便往那兀自放聲大笑的尚天棠胸口招呼。



這拳可不輕,扎扎實實落在尚天棠胸膛,引得他欲笑的那口氣悶在胸間,最後被嗆的咳起來。


夏蒂鈺臉色發白,暗叫一聲
糟了!!!!


她她她……她居然一時衝動,拿對付外頭那些蠻牛的力量,賞那壓根是個手無縛雞之力,風一來便似要被吹倒的病書生尚天棠一拳阿!


這下沒內傷也該命去了半條吧!!!!


古有云最安全的地方才是最危險的地方,而她就是藏在軍中的殺手。


……會不會尚天棠在被人暗殺以前,先被自己無心的一拳給打死了吧?


「尚、尚天棠……你、你你你你…你沒事吧?」夏蒂鈺急如熱鍋上的螞蟻,手忙腳亂扶他到自己的榻上。


「我…咳、咳……沒…咳…沒事……」


「你、你、你躺著別說話……我去喚那庸醫替你瞧瞧……。」

夏蒂鈺急忙出軍帳,隨手抓名小兵便怒吼

「把那庸醫立刻叫來我軍帳!!不然我準放火燒了他那一屋子的花花草草,再順道把他家那頭『七桃狼』砍來加菜!!!」


那士兵沒見過公主發這麼大的怒,傻愣答聲「是」便慌忙尋那尚天棠的義弟,四處鬼混撿些花花草草的軍醫--尚朋堂。

   *    *    *    *    *    *    *    *


「尚、尚天棠……對不起……我無心的……」

「我忘了你不是外頭那些蠻牛,你身子骨不好,禁不起我打。」夏蒂鈺坐在榻旁,如做錯事的孩子般低著頭。


尚天棠趁勢枕著夏蒂鈺的腿,仍舊是那又徐又緩的嗓音道「陪著我……我一會…咳、咳…就不咳了…。」


「好、好……我陪著你。」夏蒂鈺趕忙點頭,纖指順勢撫著尚天棠細軟的長髮。


這場景,竟有幾分相似於八年前春光明媚的那日,
涼亭中,她枕著他,他寵溺撫著她的髮……,

那是同時糾纏於彼此心中,最盼記著的春天。



見尚天棠氣息順了,夏蒂鈺扯一抹苦笑,幽幽道
「尚天棠…興許我是你的禍星,你不該回來的……,」

她頓了頓,將衝上鼻間的酸氣嚥下,


「八年前,為了護我,你幾乎進了鬼門關;八年後,你回都裡不久,便被我要來當軍師…四處隨我征戰,大小刺殺也跟著不間斷……。」


她停下順髮,轉而握緊尚天棠的手。

夏蒂鈺發現…原來自己比想像中更眷戀那記憶中溫暖的掌心。


「對不起,一直以來,都是我連累了你。」眼淚畢竟太重,還是滾落出來。


尚天棠堅定直視夏蒂鈺的眼,露出一個略微虛弱的微笑。
用帶著滿滿憐愛與溫柔的手,拭去帶著她微熱的淚。


他撐起身子,用不變的好聽嗓音徐徐說,
「蒂鈺,我這一條命早屬於你的。八年來,我時時惦念著你,若這些能保住你,那什麼都苦不著我,要我天天被妳打也甘願…」


她的眼淚不受控,隨著他的話不斷滾出。


「我今後的一輩子,都屬於你夏蒂鈺一個人的。」

那日那番話,帶著他所有的柔情,帶著他滿心的愛,更帶著難以查覺的私心。


爲她死也好。


可他不要一輩子就當她玩伴,當她的天仙姐姐,
然後看著她一日比一日出落得更加嫵媚動人,
最後眼睜睜看著別人將她擁入懷裡,而他徒留遺憾。


他要做她的男人,一生唯一的男人。


但不論他如何愛著她,
事實便是:她在天,他在地。

夏蒂鈺是公主,是宮裡人人捧在手中呵護的珍寶,
他陸天沒爹沒娘,更沒顯赫的家世,又如何匹配上她?


說來可笑,但不得不承認,他這是在使「苦肉計」。


可這病美軍師畢竟太聰明。

夏蒂鈺從未發現,在尚天棠蒼白誠懇的病容背後,
藏著更多她看不透的九曲千迴心思,藏著更多他猜不透的機心。


「那你呢,夏蒂鈺……你是不是也如同我般,惦記著我…?」


是嗎、是嗎…原來他也想她。


自他與她訣別,她斷髮立誓後,
她每日不斷接受金師傅嚴苛的訓練。


她憎恨那只能看著他用身護著的軟弱自己……。


自清晨開始,她每日不斷揮舞手中那只曾被他緊握過的雕金短刃,
直到蒼然暮色自遠而至,奶娘喚著她用膳,方才肯歇息。


在大雪紛飛的季節裡、在桃花盛開的亭子中,
她總停不住盼念著他如墨的長髮,偏女相的美麗容貌,和那翩翩的書生氣息與微笑。


可雕金短刃劃過的痕跡,都是那男子癱軟在地,奄奄一息的模樣,


是她不好,都是她不好…


要是她武功再好一點,那便不會傷到了……
每每思及他,她總會窩在被子裡哭整晚,隔天頂著核桃眼繼續練武。


思念伴著愧疚,日日夜夜折磨著她。
愛情太痛,回憶太痛,關於他的一切都太痛,


但思念欲狂,早使她入魔。



「誰…誰想過你阿……我只是、只是……」夏蒂鈺拚了命眨掉淚水,啞聲的說。


「你想我。」不再是疑問,而是肯定。尚天棠深邃的眼眸直直望向夏蒂鈺。


「……是,我是想你,」夏蒂鈺帶抹苦澀的笑,

「可你要的,是哪個夏蒂鈺?」

「是從前你認識的那個時時需要人照料,軟弱又虛偽的公主夏蒂鈺;
還是現在這個,不是公主,而是專門送人下地獄的黑羅剎先鋒夏蒂鈺…?」


那雙爬滿刀繭的手,攀上尚天棠雪色的衣領,
帶著哀傷與滄桑的嗓音,幽幽的問道,

「告訴我,尚天棠……你要的是哪個夏蒂鈺?」



尚天棠未回答,而是直接攫住那湊上來的唇。


夏蒂鈺未推開尚天棠,任著他不斷汲取她口中的芬芳。

可隨著時間的流逝,情勢已演變成非尚天棠單方面的奪取,而是彼此糾纏,
他們鼻息間充斥著對方的氣息,觸碰著彼此內心柔軟的那處…


吻綿密而深刻,持續許久,
直到沒氣,才肯依依不捨的離開彼此。


「不管是那天以為我睡著,便偷吻我的夏蒂鈺;還是方才我主動吻的夏蒂鈺…」
尚天棠俊美的臉漾著紅霞,帶著不穩的氣息,
「是哪個夏蒂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人是你。」


夏蒂鈺的臉也同樣漾著一抹紅,綻出一朵難得的女孩怯笑,

「唔…原來你假寐。」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蒂鈺,你說,讓我一輩子都牽著你的手,好不好?」尚天棠揚起好看的微笑,執起夏蒂鈺的手。


這是求婚吧?


夏蒂鈺暗想,不只在沙場上,這軍師連求婚都這麼謹慎小心…


「好,你就做我駙馬吧…」夏蒂鈺也揚起嬌笑回道。


軍帳之外,烏日依舊當空,燒著滾燙的荒漠。

可軍帳之內,春光正嫵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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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威公主傳 《軍師好可口》(四)



一夜春風,吹皺了窗櫺外那潭碧綠的湖鏡,

幾株自中原運來栽種的粉桃臨亭而居,
含香待苞,若微醺美人般醉人,迎著早春霏霏細雨,散著芬芳。


少年起身離開書房,信步入了亭內,
目光自然被那在此偷眠的少女奪去。


平時充滿朝氣的少女,倚臥雕滿百鳥的石椅,沉沉睡著。

那雙總閃著火光的明眸,此刻卻被合起的羽扇長睫遮掩,
清麗的面孔,在睡夢中放鬆,恍若嬰孩般純真無邪,不受一絲污染。


少年輕手輕腳的在她身旁坐下,彎著一抹溫柔的笑,
若有所思地瞧著那張惹人憐愛的睡顏。


少女面孔已不凡,可那少年生得更加引人注意。
帶有幾分女氣的俊美五官,搭著一張蒼白面膚,顯得病氣。

隨風飄逸的一襲雪色長袍,及肩墨髮烏溜溜的,他瀟灑地用髮帶略束。


這少年竟有「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之姿。


少年抬起手,將少女額前那綹不安分的長髮順至耳後。

那動作極為輕柔,似在對待此生最重要的寶物。



是的,此生最重要的寶物。



這少年本名姓陸,名湖枸,
可自從十二歲那年喪爹,娘親背起債務,他隨應徵上宮裡織娘一職的娘入宮後,
他便更了名,喚做陸天,誓言作一頂天立地的男子。


陸天自小便體弱多病,做不起宮裡粗活,又生做如少女般美麗,便常受人欺凌。

十五歲那年,積勞成疾的娘也兩腳一伸,留下了陸天。


他還記得,那是個逼近春節的月份。


娘走了,宮裡的人要將染病的他趕出去,可他出了宮也無親戚可依靠,
哭著跪著求處事的,那處事的憐他家世不好,他娘親在世時工作也勤快,
就讓那孩子做些掌燈之類的活。



可宮內某大官竟看上他的美貌,欲擄走他做男寵。
陸天雖生得像少女,但他內心可是正港的男子漢


他拖著虛弱的身子不斷跑,一路躲避大官的爪牙,最後逃入了後山。


他餓得頭昏眼花,也不知道自己拖著搖搖欲墜的病軀走了多久,
只曉得這座山撲滿了白色、粉色的樹花,很美,
可偏偏北風夾著片片雪將他吹得好冷,他無力去欣賞這片美景。



倚著顆巨大的樹,癱軟下來。

喉中那股噁心感不斷湧上,
他咳,拚命似的咳,咳至最後竟嘔了灘又腥又稠的鮮血。


鮮紅色的血染上了那件娘親替他做的新衣,染上這一地單調的雪白,
似一朵朵桃花迎風開放。


扯了抹自嘲的笑,興許是爹娘不忍遺留下他,在招喚他呢……


寒冷奪去他的意識,將他扔入深不見底的黑暗中。



他昏厥了。


    *    *    *    *    *    *    *    *  


待陸天真正能下床時,已是三月份的事,
屋外春光正明媚,宮內才有的粉桃開了幾朵。


他竟還活著,竟還能再次見到陽光,再次嗅到桃花香,
也許爹娘終究不忍帶走她,暗中引渡著那循花蹤上山的女孩前來救她。


這女孩喚作夏蒂鈺,大夏皇朝的唯一公主。


那日她褪下身上唯一的棉襖予頻死的他,
用著嬌小的身軀負他下山,並喚來宮裡御醫救他,

他昏迷,而她也受了風寒大病一場。



後來陸天就在宮裡住下,成了公主的「御用玩伴」。


他和著夏蒂鈺一同讀書,一同在無趣的宮內找樂子,
而據說他能留下來的原因,也是公主向王后求來的……。



時光飛逝,他在宮裡見証第三次桃花的開放,

他十七,而她則將要及笄……。



「天仙姐姐--你怎麼知道蒂鈺在這裡?」少女睡眼惺忪,嬌憨問道。



「呵,鎮日與公主廝混著,公主的性情陸天會不清楚嗎?」陸天輕笑回道。

夏蒂鈺也輕笑,自然的枕在陸天腿上。


能把她性子摸得如此透徹著,除了天仙姐姐,真沒人能出其左右了。


「公主又喊天仙姐姐了……陸天不是天仙姐姐。」陸天無奈一笑。


「我不管,天仙姐姐永遠就是蒂鈺的天仙姐姐,誰也改不了的。天仙姐姐也別公主公主的喊,怪生疏的,喊我蒂鈺吧。」夏蒂鈺耍賴似的扯著陸天的掌。


「好,蒂鈺愛喚便讓你喚。可是蒂鈺,我不可能一直是你的天仙姐姐……我是男的。」陸天那張俊美的臉又衝著夏蒂鈺若有所思的一笑。

被陸天那樣一笑,夏蒂鈺的臉有點發燙……。



「又不去上金師傅的課了?」



金力駭是夏國數一數二的武師,各家武器皆擅長,並根據徒弟個人特質與以教授。
他教出的徒弟,無一不是江湖上響噹噹的人物。

可金力駭性子是出了名的怪,就算是天皇老子來,他看不上眼的徒弟也不輕易收。
若非金力駭與迴家是世交,還不願意收夏蒂鈺為徒。


「金師傅不教我刀,也不教我劍……光教我使柄母后予我的雕金短刀,怪彆扭的,未如江湖上的大俠一樣帥氣。」夏蒂鈺皺了一個怪臉。


「金師傅自然有他的原因。」陸天被夏蒂鈺的表情逗笑,柔聲回「蒂鈺氣力較小,與男子對戰時易處下風,所以金師傅要你使短劍,靠速度取勝,」

陸天頓了頓,繼續道,「何況,王后予你的那把雕金短刀極珍貴,雖用金與鐵混鑄而成,可鑄匠比例拿捏的極佳,刀的鋒利、耐用、重量、易攜性甚至是刀貌都兼顧了。」


「看來美麗的天仙姐姐不只是書讀得比蒂鈺好,連口才也勝過蒂鈺啦……興許天仙姐姐才適合當大夏皇朝的公主,而非及笄卻毫無優點的蒂鈺……。」扯一抹苦笑,夏蒂鈺的聲音越來越小,那低垂的目黯淡下來。



陸天自然明瞭夏蒂鈺說這話的其中原由,來自於迴芬筱望女成鳳的那句氣話,

「少了這個皇族夏氏的庇蔭,你夏蒂鈺什麼也不是。」


夏蒂鈺自然是被這句話傷到。


這女孩私底下和善開朗更不擺公主架子,
可在晉見賓客時,那一舉一動間仍透著皇族該有的合宜進退和威信。

她的內在,完完全全是個公主,作為公主該有的禮儀、氣質和自尊,她一樣不缺。


「陸天倒覺得除了蒂鈺,無人能做好大夏皇朝的公主。」陸天寵溺地撫著夏蒂鈺又細又軟的長髮。


她的髮柔柔順順,竟讓他恍惚以為枕著他的不是夏蒂鈺,而是一隻向他撒嬌的貓。


夏蒂鈺沒有再說話。任陸天撫著她的頭,半瞇著眼享受難得的時光。


春光又更明媚,而此刻合該是無聲勝有聲,可偏偏有人不識好歹,硬是闖進這亭子……。



    *    *    *    *    *    *    *    *  



「蒂鈺--快跑!!」陸天說罷肩頭又中了一刀,可他絲毫未將那刺骨的疼痛放在心上,轉身便拿夏蒂鈺的雕金短刀回敬那人。


自那天夏蒂鈺救了他以後,他便暗暗立下誓言,
他這條命既是夏蒂鈺給的,若然有朝一日要為她赴死,他也願從容就義。


幸福,那曾是個遙遠縹緲的奢望,可她卻讓他曉得,自己未曾被這世界遺忘……。


也許說來可笑,自爹娘走了以後,便無人能待他如此好了……,
她是他漂流在苦海中,唯一可以緊緊抓住的浮木。


他愛她,很愛很愛很愛……那是寧可死,也要保護的愛戀。


「夏蒂鈺--我在這拖著他們,你快去尋救兵,我不會有事的!!!」陸天朝著夏蒂鈺聲嘶大喊,並用著笨拙的方式攔下那兩個欲追往她的大漢。


陸天又挨了幾刀,那刺客們殺紅了眼,個個要置他於死地…


夏蒂鈺習武,可陸天從不習武,他只是個書生,一個極有唸書天份的書生……。


金師傅曾說陸天身子較虛,未調養好前不可習武,
偏偏習過武的夏蒂鈺偷懶,那三腳貓的工夫壓根不是刺客們的對手。



陸天一襲飄逸的雪色長袍,此刻已被血染成怵目驚心的深紅色,
砍在陸天身上的每一刀,幾乎深能見骨。


那張曾讓她看傻眼的臉龐,此刻卻綻著駭人的目光;

那雙曾溫柔安撫她的大掌,此刻卻緊握著沾滿血的雕金短刀;

那個她以為再熟悉不過的天仙姐姐,卻為了她,轉變成一個她從不認識的他……。


眼中的陸天,正一點一點被淚水糢糊。



她咬牙眨掉霧氣,拔腿便往最近的兵哨跑。


「少了這個皇族夏氏的庇蔭,你夏蒂鈺什麼也不是。」


母后帶著責備的話,此刻卻如嘲笑她般響起。


是的,如果她不姓夏,如果她不是眾人寵愛的公主,她誰也不是……



誰也不是。

    *    *    *    *    *    *    *    *  


待援兵趕到時,陸天已奄奄一息倒在血泊中。


那些闖入宮中叛賊黨羽也全被捕起。


他們本想趁著夏王迎接貴賓,宮內兵荒馬亂之時擄走夏蒂鈺,藉以要脅夏王,
可他們壓根沒料到,
這平時跟在夏蒂鈺身旁的玉面溫潤書生,竟如發狂似的護著夏蒂鈺,挨刀也不逃不跑。


老御醫說,陸天身子骨本就虛弱,那次雪中大病幾乎去了他半條命。


幸待於宮中的兩年調補得宜,這次受此重傷,雖不致死……
身子骨怕是一輩子無法恢復如一般男子強壯。
稍受風寒便會染病,若病重點,臥榻時間也較一般人長,甚至難保不會……。


老御醫未說完的話,讓愣住的夏蒂鈺眼淚若斷線珍珠,不斷掉落。



她遣走屋內的婢女,獨自守在陸天的病榻前,替他擦臉。
淚眼望著陸天消瘦的臉龐,裸著的上半身。


他似玉般滑順、細緻的肩,因病而較她膚色更蒼白些,可雙臂上仍舊生著她所沒有的肌肉。
他那總是擁著她的胸,平坦瘦弱,可比她的更寬闊,更溫暖,更讓人流連……


此際她才發現,原來陸天一輩子都不是天仙姐姐,而是個男人……


與她那溫文爾雅的父王,
與她那一臉俊顏溫潤的弟弟夏一眺,
也與她那擺明便是傲嬌的弟弟夏廈教
或是那病弱的娃娃臉弟弟夏隋矯一般……


都是男人,他們都是……。



可她分不清楚,為何只有陸天能讓她臉頰發燙,心跳漏拍……。


她小心的將一匙匙湯藥餵入陸天口中。


母后說曾,她是大夏皇朝的公主,有皇族龍氣護身,

她放下手中的藥,緩慢俯身,最後吻上那總帶著溫柔輕笑的唇……



興許……興許她只要伴著陸天,他便能安全無恙了。


「少了這個皇族夏氏的庇蔭,你夏蒂鈺什麼也不是。」

她要證明少了夏這個姓氏,她夏蒂鈺仍然能讓母后驕傲,
仍然強得能保護陸天,保護這個國家……。


    *    *    *    *    *    *    *    *  


  武威公主年十五,初及笄,時值初春,刺客傷其男寵,公主震怒,心性大變,當文武眾官前斷髮,立誓勤練武技,奉獻沙場,驅逐敵寇,以護衛其心愛之男寵。  
  當年秋,其男寵帶病隨武昭王之友尚氏夫婦上謙、山採藥而去,尚上謙為已退休之武林謀主,見其相貌不凡,收其為義子,名曰尚天棠,並授其兵法武略。  
  武威公主年二十三方以一柄雕金短刀縱橫沙場,因其短髮如黑墨,凡所經之道不留一兵,敵軍皆尊稱她一聲「黑道大姐」。  
             

                       ~愷棣攸地門‧《武威公主軼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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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威公主傳《軍師好可口》(三)


夏蒂鈺懷著忐忑的心,伸出又軟又嫩的手,向前探了探那美人的氣息。


唔……氣息雖弱了點,但至少還有氣息。


既然不是"死美人",那一切便好處理了……

    *    *    *    *    *    *    *    *


「蒂鈺,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半絲半縷,恆念物力維艱……你雖生在皇家,自小便不愁吃穿,可仍要記著,這飯可是辛勤耕耘的農家們打賞給咱們的,萬萬不能浪費。」

挑食的夏蒂鈺,便被娘--夏氏皇朝王后,夏迴芬筱,用著一張繃緊得美顏,嚴肅叮嚀一頓。


迴芬筱雖身為迴鵠國天公主,可迴鵠國物資並不豐。


夏氏皇朝地理環境與迴鵠國相似,但夏氏控制河西走廊上往來必經的大小綠洲,

靠著稅收而富有,宮中的物質生活自然也不差。


夏蒂鈺自小便過著物質優渥的生活,被眾人寵著,捧在手心裡呵護。

迴芬筱比任何人還擔憂夏蒂鈺的未來。

她怕她有朝一日偏了路,成了不知民間疾苦、只知頤指氣使她人的嬌氣公主,因此縱使疼愛蒂鈺,仍不忘對她耳提面命。


「還記得母后自小叮嚀你的嗎?」


「記得。」

夏蒂鈺努力嚥下口中那塊苦得讓她泛淚光的苦瓜後,便朗朗唸出那段母后一再重複的話,


「吃飯時不可偏食,更加不可遺棄任何一粒飯;弄亂的物品要歸回原處;時時將請、謝謝、對不住掛在嘴上;愛惜水資源,創造美好的明天;發怒時不可說粗話,更不可問候他人爹娘或祖上親戚;對擁有的一切事物要存感恩的心;所有物品均需取之有道,不可仗恃身分強取豪奪………(族繁不及備載外加作者想不到了,因此以下略…)」


迴芬筱讚賞的點了點頭,便繼續優雅用膳。


「不過母后……如果有樣物品……」夏蒂鈺頓了頓,又繼續道,

「我是說,如果有樣讓我喜愛得緊的珍貴物品,便就大剌剌的攤在地上,可也沒有主人,回來問母后怎麼作時又怕遭人搶去……那…那蒂鈺…該怎麼辦?」


「那便是十一個字……」


迴芬筱挑了挑眉,溫聲優雅的道,


     「先搶先贏,趕緊打包帶回家。


    *    *    *    *    *    *    *    *



可惜夏蒂鈺不擅醫術,無法當下剝了天仙姐姐的衣服……咳,我的意思是,她無法當下救醒天仙姐姐。


可宮中有御醫,老御醫醫術了得,只要能帶著天仙姐姐回宮中,那便有救了。

這美人雖瘦弱,可仍整整高了夏蒂鈺半顆頭。


先搶先贏,趕緊打包帶回家。」母后曾說過的那十一個字,她可是乖乖的記著呢。


先搶先贏,趕緊打包帶回家阿,這麼可口的美人要是不趕緊打包,準會被別人搶去……
唔,她是說,這麼漂亮的天仙姐姐要是不趕緊救她,一定會凍死在山林間,最後屍首給狼刁去。


夏蒂鈺褪去粉色棉襖,披上美人消瘦的肩上,咬緊牙,硬是一把將人往肩上扛。

單薄的內裳畢竟抵擋不了這冰天雪地的酷冷,
迎面襲來的刺骨寒風,教她凍得直發哆嗦。


這會,雪又落得更猛了。


一片銀白越積越厚,最後寸步難行,

夏蒂鈺幾次幾乎摔倒,可憑著倔強的性子,仍踏著蹣跚的每一個步履,


尋著雪地上漸漸被雪掩蓋的足跡趕回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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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威公主傳 《軍師好可口》(二)


那日鄰近年節,天氣仍凍著,

墨藍色的天空仍降著那似永無盡頭的靄靄白銀,

片片飛雪,似柳絮因風而起。



「好嘛---奶娘,陪我玩嘛。」
正值豆蔻年華的小小夏蒂鈺,一襲鮮紅色襖,雪白的雙頰透著一層嫩紅,眨著一雙星眸,嘟著粉唇,扯著奶娘的手撒嬌。


那鼻頭被霜凍紅,但那模樣仍煞是惹人憐愛。


「唉-公主-老身這、這手頭上尚有事,可走不開阿……」奶娘無奈卻又心疼的嘆了口氣。


原為「迴鵠國第一美女」的王后迴芬筱,為這王宮添了四子一女--

而夏蒂鈺為長女,也是整座宮裡唯一的公主……



這夏蒂鈺公主,可集了全宮寵愛於一身,

上至陛下、王后,下至宮女、織娘甚至是站城門的衛兵,無一不喜愛這生作嬌滴滴的公主。



「怎麼不同小春、阿月她們玩呢?」奶娘抱起那嬌小的身軀,柔聲道。


「她們爹娘不準她們同我一起玩……說我是金枝玉葉,要是傷著了、病著了,她們擔當不起。」
夏蒂鈺仍然漾著甜笑,可那聲音卻聽起來寂寞極了。



看著這女孩長大的奶娘比誰都了解,這公主雖受大家寵,其實內心也孤單得緊。

這年紀的孩子,需要的並非金銀珠寶、綾羅綢緞,而是能伴她玩鬧、辦加酒的朋友。
如此簡單的渴望,偏她是王室唯一一個公主。



「哼,奶娘不同我玩也好,趕緊處理手頭上的事,以免事情處理不得當,母后怪罪下來,連著蒂鈺一同罰。」嬌哼了一聲,那嬌小身軀靈活掙脫奶娘的懷抱,推著奶娘往他處。



王后哪裡捨得罰那孩子呢?



夏蒂鈺雖嘴上如此說,實際上仍然憂她遭怪罪。


這孩子始終為大夏皇朝的公主,始終為王室一族,縱使孤單盼有人陪,也仍放不下那與生俱來的自尊心。



「奶娘甭操心,宮裡這麼大,蒂鈺總會尋得人伴我玩鬧的。」


倔強卻不忘體貼人,這孩子能不得寵嗎?
奶娘帶著心疼的一笑,撫了撫蒂鈺,自袖中取出一袋糖予蒂鈺,便逕自去忙了。



看著奶娘離去的背影,夏蒂鈺幽幽的嘆口氣,抬頭望了望那片依舊落著無盡的蒼穹,


又是一個又冷又無趣的日子。




夏蒂鈺提起羅裙,踱往後林。

暮冬時分,幾近遭雪淹覆的樹上,綴滿點點花影。



那紅梅、白梅、杏花,在銀白的山間世界,恣意怒放,
一陣風來,樹林便如哭泣般,墜下幾滴染著芬芳,粉色、白色的淚滴,
著實讓人分不清砌了一身的是雪,亦或者是花。



夏蒂鈺彎起嘴角,更深入那被花與雪覆蓋的小徑。


難以辨認的小徑,曲曲折折,蜿蜒而坎坷,
她分不清自己走了許久,只是專注將自己的心神寄託在美麗的景致下。



傳說山有山神,傳說樹有樹精,
那麼在這開滿花,不染塵埃的仙境中,必定也藏著花妖吧。



夏蒂鈺真的相信這山間有花妖,



因她--

此時便發現了那美得不可方物的花妖。



閉上的眼,若羽扇的長睫,幾絲垂落的黑長髮,消瘦的雪頰,略顯蒼白的菱唇,
坐落在一片靄靄白雪中,身後倚著棵杏樹。

頂上、肩上,落了幾朵嬌嫩可愛的杏花。


很美、很美,讓人窒息的美,但卻是帶點病氣的美……


但那花妖……興許該說是那美人,
那美人似是受傷或病了,嘴角、胸前、雪地上,皆染了片片怵目驚心的血跡。



夏蒂鈺撐大了眼,竟莫名驚恐了起來





--不會是見著死人了吧?


       ……還是個宛若天仙的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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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威公主傳 《軍師好可口》(一)



當空棲息的熾熱金烏,驕傲展翼,用一對翅膀密實籠罩蒼穹,
金烏奪目的光芒伴著高溫,將整個荒漠大陸照得更熱、更滾燙。



疾風,捲起漫天滾滾黃沙,

一身鮮紅色長裙衫的她,兀自立於荒漠中。



隨風漂蕩、纏綿的血紅色衣角,似團火將她熊熊燃燒,


燒在墜著繡飾的裙襬;燒在墨黑色的烏絲;燒在兩掌各自緊握的一雙雕金短刃上;


更燒在她無懼直視敵人的深邃瞳孔中。



鳳凰浴火後,會更加美麗。



而她,夏國最驕傲美麗的一隻鳳凰 -- 
夏國長公主兼開國來難得之戰場先鋒,夏蒂鈺是也。



「是誰……如此膽大包天?沒我允諾,便準你們動我大夏皇朝的軍師?」挑眉,她朝著幾名大漢綻了一個滲不入溫度的媚笑。



為首的大漢朝著她身後一襲白色長杉,自顧搖著紙扇的玉面書生邊喊道

「唷,我說尚天棠,你堂堂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竟要靠這沒幾兩肉的娘兒們保護啊?」


聽到這話,大漢個個朝玉面書生訕笑。



「常言道:『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尚天棠,若你肯跪下來朝大爺我們磕幾個響頭,讓你與這娘兒們來伺候伺候大爺們,討得咱們欣喜,自然慈悲賞你一個全屍。」


大漢瞅了一眼夏蒂鈺與玉面書生,淫笑說道。



「非也,非也。」書生太顯陰美的臉龐露出一絲無奈,搖首微笑,溫吞道,「討全屍的……說不準是你們喔。」



「喔?這是不從囉?」大漢一瞬滿臉猙獰「那就準備領死吧!」話落便曳著大刀蜂擁而上。


說時遲那是快,大漢們在距離書生十步左右停下,一一倒地…


粗脖皆掛上一條紅線……應該說,一條被細刃劃過的血痕,

那傷口極深,但卻細若紅線,腥稠的鮮血隨著刀痕奔瀉而出。


為首的大漢未倒地,倒是被眼前這駭人的景象嚇傻了。



「回去告訴指使你們的人……」蒂鈺擲起尚在低落血跡的雕金短刃,來回沿大漢的頸子滑動


「要他給我記清楚……,」她湊近那雙佈滿殺意的美目,不帶一絲溫度的低聲狠道,





尚天棠這男人的一輩子,是我管的!我夏蒂鈺管的!





「敢同我爭他……」






她如黑羅剎般獰了一個陰狠的笑,








就等著找人替他收屍吧。

   *   *   *   *   *   *   *   *   *   *  

自夏蒂鈺殺了那幾名沙寇,似一陣紅禍般救走尚天棠後,

她連著幾日悶在軍帳中,不言不語。

某人欲除尚天棠,且近日刺殺的動作頻頻。

刺客雖皆非江湖上的職業好手,但警告意味頗濃厚……

先是一個月前,尚天棠伴她外出軍營處理大將軍吩咐的事由,

那時她倆皆便衣,忌憚被人認出來,隨身的玉珮也取下,偽裝成一對兄妹,

豈料歸返途中夜宿客棧,幾名蒙面大漢闖進尚天棠房內,便直嚷要取他的人頭。

此次吩咐事由極為機密,自然也未讓護衛跟著,軍中知曉她倆外出的人也極為少……

幸好那雕金短刃從不離身,
幾名刺客也輕了敵,沒料到她一介女流有武功底子,過沒幾招便敗在她手下,教她給趕跑了。

若非她恰巧經過尚天棠的房門,察覺房內有異,

夏蒂鈺實在難以想像那病弱書生的下場……

再來是日前,尚天棠到距離軍營不遠的綠洲,探勘水草生長情形,
在途中遇上了幾名沙寇打扮的大漢。

漠上遇沙寇本不稀奇,但奇就奇在漢子們一開口也直嚷要取尚天棠的命。

也好在尚天棠出軍營沒多久,她便躍上馬鞍,想趕上尚天棠,
吩咐他順道去一月一次的市集,替她買幾串軍中嚐不到的冰糖葫蘆…

瞧見那些漢子們個個要把尚天棠生吞活剝的淫穢樣子,就教她惱怒,

不在戰場以外開殺戒的她,也破了戒,硬是取了那幾條漢子的命。

畢竟再如何說,尚天棠也是她……也是她……

也是她的……

咦,尚天棠也是她的誰?
……青梅竹馬?
……謀士?

唔,對了!便是這樣!
再怎麼說尚天棠也是她大夏皇朝難能可得的軍師,說什麼也不能讓人碰他!
只是她自己真有點不懂,有時看見尚天棠那張絕美過她的臉龐,心就會沒來由的漏跳幾拍。

夏蒂鈺好歹也是曾有「迴鵠國第一美女」封號的迴芬筱唯一親親女兒,美貌自然差不到哪裡去。

當然除了先天的美貌,夏蒂鈺後天也有不少優勢,
身為大夏皇朝的公主,各國進貢的養顏美容聖品自然不少。
但就算是這樣,站在尚天棠的身旁,她的美貌硬是差了尚天棠一截。

一個男人能秀色可餐成如此,也算是世間少有的了。

尚天棠的髮又黑又長,除了睡前披散著那頭似墨色瀑布的長髮,伏在案前思索戰術,
多數時候他作書生打扮,用玄色長緞將髮冠在腦後。

大夏皇朝迥異於中原,夏朝男子是不蓄長髮的。
夏蒂鈺的髮也不長,僅及肩,帶點俐落的模樣。
大漠中的金烏特別毒辣,水源取得也不穩定,因此就連夏朝女性,也多不蓄長髮。

但尚天棠倒是將長髮留得理所當然,且極為合適。
打她自小,夏蒂鈺就再未見過任何一個夏朝男子能似尚天棠,將長髮留得如此溫雅飄逸了。

想著尚天棠,她忍不住的發起呆。
思緒越飄越遠,她縱容回憶,擺渡到那些她仍是宮中小霸王的青澀歲月--

那個初次見到尚天棠,正值豆蔻年華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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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來的PO文教學

抱歉......輕忽了大家對Blogger的陌生....ORZ
這是遲來的po文教學...還有什麼問題請不要客氣地問吧~~~

一,大家可以從我寄給大家的邀請e-mail連到blogger首頁登入,或直接從http://www.blogger.com/登入後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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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文太子.《明文太子傳》

PTT 008.《明文太子傳》(夏氏王朝.明文太子傳)     迤邐 (sylvialee)

  武威公主,尚雲中公、駙馬都尉、五鎮大將軍雲中尚天棠,育有二子,長子策索、次女柳美。策索襲父爵,尚主弟惠國公女西平郡主,柳美即明文太子妃。   

  明文太子原為世子,文獻王為娶武威公主女柳美,太子貪功冒進,乃奔襲唐西域都護府,大敗而回,王大怒,遂罷世子位,黜為庶人,命西華公為其剃度,發往定遠州開元寺。後不知所終,亦不知尚妃何往,真德女王即位,贈兄明文太子。   

~金愚,〈夏國王統紀〉,文崇閣藏無知齋抄本《十六家西域史書》~

 

楔子

  「小美!」

  尚柳美正在山坡上練習騎射,聽到雷鳴似的呼喚差點驚下馬來。只見一個牧童氣急敗壞策馬而來,原來是私塾裏的同學雷禪。

  「雷禪你叫魂啊?這麼大聲!」她耳畔還在嗡嗡作響。

  「武威公主剛派人到塾裏傳話,要妳趕快回府。」

  雷禪一口氣講完後,再補一句:「小美妳家又爆炸了!」

  尚柳美微微頷首謝過,策馬回府。不慌不忙的表情下面,是在盤算這一次該如何給爹娘交代……

      ※      ※      ※      ※

  尚柳美,武威公主夏蒂鈺與雲中公尚天棠的掌上明珠。因武威公主妊娠時夢見綠洲楊柳美景而得名。尚柳美繼承外祖母與母親的美貌,又在崇武的環境長大,自小修習騎射,善於使刀弄劍自是不在話下。但是世上總無十全十美之事:由於雲中公太疼愛這個女兒了,不忍在親自督課時對她嚴加要求,為了不讓女兒成為不識之無的草包,也為了不讓孩子沾染一般貴族驕縱之氣,於是將柳美送至尚家遠親尚鵬棠所開的私塾學習。同學們雖知柳美貴為郡主,但在塾長要求之下,均以郡主的小名小美稱呼。

      ※      ※      ※      ※

  「娘,這時您不是合該休息?召孩兒回府有事?」尚柳美看似天不怕,地不怕,但是爹親現下似乎不在府上,不能指望他幫她緩頰了。

  「小美,妳說說看,這是第幾次了?」武威公主一邊品茗,一邊看著才剛下馬進廳,鬢髮散亂的女兒。

  「娘,什麼第幾次了?」柳美瞪大眼睛,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少跟我打啞謎!」武威公主拍桌而立,瞪著窗外。不遠處,是半塌的瓦房;近處,滿是碎裂的花盆與器皿。

  「娘!是我不好,我下次會小心的。孩兒去灶房煮您最愛吃的百合羹好嗎?」裝可憐不知道會不會有用?

  原來是偷藏的火藥因為天熱爆了,還好火藥量少沒傷到人。自知理虧,尚柳美小心翼翼看著武威公主臉色。

  「下次?還有下次嗎?」武威公主仍是氣鼓鼓的指揮下人們打掃。也不搭理女兒的提議。

  柳美暗暗嘆了一口氣。幾天前塾長方教導一些丹藥與火藥的原理,她聽了怦然心動。如果使用火藥得當,那打仗時就不需要這麼多人馬了。她只是想幫幫家裏啊!今天天熱,怎知少許黑黝黝的粉末會有這麼大威力?早知道她就不要偷拿回來測試了。

  「小美,我說妳甭去了!前幾次把灶房炸了還不夠嗎?」哥哥尚策索也進來訕笑兩句。

  柳美的俏臉被兄長的譏嘲氣紅了。之前塾長教了老子的一段金句:『治大國如烹小鮮。』於是她纏著家中廚娘學習烹飪,想了解這兩者的關連。但想來她並沒有烹飪的長才,以致於好幾次想讓家人嚐嚐自己手藝的驚喜,最後都因灶房爆炸成為全家人的驚恐。上至爹娘,下至灶房的下人們,全都央求郡主不要再進灶房了。

  「娘,爹呢?爹不在府上?」窘迫之餘,尚柳美開始找救兵了。爹對她最好,每次即使她出什麼紕漏也都不動氣,還會幫她跟娘親說情。

  武威公主唇角微掀,之後卻別過頭去不再看著女兒。

  「爹早上赴京城了。」尚策索看出娘親不欲明言,於是先答腔了。

  「咦?」她沒聽說爹要遠行,而且還是去京城,她竟然都不知道。

  「小美,說來這件事也該讓妳知曉了。文獻王傳旨,欲策封妳當世子妃。」武威公主終於斂起先前的怒氣,幽幽的說。

  「什麼?」尚柳美這下真的是惶恐了。這消息比家裏爆炸十幾次更震撼她的心房!她年紀還小啊!那位世子雖說是她的表兄,但是長什麼模樣早就忘記了,她家又地處邊關,難得進京一趟,文獻王一家雖說是至親,對她而言卻跟陌生人似的。怎麼兩家就談起親事,還把她扯進去了?

  「那……爹娘的意思是?」柳美急著想聽到否定的消息。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妳爹爹也希望妳將來有個好歸宿。小美,妳總有一天要嫁人的,不能再這樣任性了……」

  尚柳美話沒聽完,也顧不得禮數就衝出廳外,策馬離家。

  「小美!小美!妳要去哪兒?娘還沒說完……」

  武威公主府派人翻遍各地,也找不到郡主的下落。尚柳美從此失蹤,文獻王所提的婚事也只好暫時擱下了。

      ※      ※      ※      ※

  「呃……怎麼辦?我肚子餓了。」金烏當頭,雖然已過午後但威力仍舊十足。尚柳美頭昏眼花,一邊揮汗,一邊喊餓。

  因為一時衝動離家出走,策馬狂奔,出了武威一陣子後才想到自己身上什麼都沒帶,要回頭已經不可能了,想起爹爹正在赴京途中,不如直接上京看看是否能遇到爹爹再做盤算吧,最好是能夠撤銷這勞什子婚約。她才不要當世子妃,想到未來的生活要遵從一堆禮法,沒半點自由,心中就一陣惡寒。

  快要接近京城了,眼前的景象讓她火冒三丈。地上癱了幾個人也不知是生是死,幾個惡漢逐步逼近一個看似貴族千金的小姐,還口出穢言:「姑娘,給虧嘛!」

  「我說,放開那位姑娘!」她出聲干預。

  「哇哈哈哈,妳這潑辣的小娘皮也要一起加入嗎?爺爺最愛妳這味……嗚!我的眼睛……」「我的手……」哀嚎聲此起彼落。

  連發數箭後再衝入那群惡人中,手起刀落,管他是再魁梧的大漢現在都只能躺在地上唉唉叫。

  「姑娘,多謝了。若不是妳出手,琉兒今日必是在劫難逃。不知姑娘大名?待我回府,我家的人必當重重酬謝。」貴族千金雖是驚魂未定,但見到同是姑娘家的柳美身手不凡,也逐漸冷靜了。

  「我叫……叫我柳兒吧!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是份所當為之事。琉兒姑娘就不用客氣了。」本來「尚柳美」這名字就要脫口而出,但是自己是逃家在外,說不準娘已經通知京城這邊了,目前先不要報真名吧。

  「妳叫柳兒,我叫琉兒,我們的名字真像!」驚嚇過後,總算琉兒還能鎮定下來,扯出一絲微笑。

  「天色不早了,琉兒姑娘府上在哪?不如我先送妳回家吧。」她還得去找爹爹呢。

  「那這些人該怎生處置?」琉兒指著地上的屍體還有傷者。想到她的護衛因她而死,心下惻然。今天本來只想簡單出城散心,所以輕車簡從,想不到卻會遇上唐國流竄至此的強盜。

  尚柳美想到護衛身上應該隨身都會攜帶煙火信號,她就在一具屍體上搜了一下,果然找到了煙花,立刻施放。不到一刻,城內就有大批人馬出城,把她嚇傻了。

  「殿下受驚了!究竟發生何事?」為首之人看到地上的慘狀,語調惶恐。

  「有強盜襲擊,幸賴這位柳兒姑娘本事高強,沒事了!剩下的交給你們處置吧!」琉兒淡淡的說。

  「屬下救駕來遲,請殿下降罪!」

  「無妨!你們就去做該做的事吧!」琉兒寥寥數語,卻是貴氣十足。

  尚柳美乍聽到「殿下」這個稱呼有點吃驚,又看到一群侍衛家丁全朝琉兒下跪,頓時意會過來。

  「殿下……琉兒,原來妳是公主?」這下可好了,這位貴族千金琉兒竟然是興德公主夏琉,也就是她的表姊妹了。

  「放肆!竟敢對殿下無禮!」一位家丁出聲制止。

  「不可對柳兒姑娘無禮。柳兒姑娘救了我一命,咱們還要好生謝過才是。」琉兒看著瞪大眼睛的尚柳美說:「柳兒姑娘如果不趕時間,能否隨我回府上,讓我好生款待姑娘?」

  尚柳美心忖如果只有自己孤身入京,自己全身髒兮兮又身無分文,要這樣登堂見到爹親雲中公恐怕不容易。和公主一起入城,倒是方便許多。更何況在公主府內,說不定就有機會見到世子,如果能有機會請世子幫忙跟文獻王說不要娶她,這樣就更周全不是?

  主意已定,柳美對琉兒說:「不瞞公主,其實我是來京城尋人的,但是京內並無認識的朋友可以投靠,如果公主不見怪,不知可否讓我先暫住府上數天?如果需要柳兒幫忙,柳兒亦在所不辭。」

  「這事好辦,柳兒姑娘不妨說說想找那個人,我好派人幫忙。這幾天妳就先住我家吧!還有,叫我琉兒,不要叫我公主!」夏琉可不想恩人因為自己的頭銜被嚇跑。

  一切就這樣說定了。柳兒隨夏琉進公主府。雖然是救命恩人,但柳美不想太高調,在她的堅持之下,夏琉只好讓她當隨身侍女。名為侍女,但不受公主府上規矩限制,出入自由。她也婉謝這一家人想要報答救命恩人的好意,想到遇到這一群親戚伴隨而來的婚事,尚柳美寧可先低調。

      ※      ※      ※      ※

  沒想到再見到雲中公,雲中公已是滿頭白髮。

  夏劍剛被宣召進宮。他愕然發現姑爹尚天棠一夜白髮,跟伍子胥不相上下。本來昨天姑爹剛到京城,還跟爹娘有說有笑,雖然姑爹一來宮中,就言明是來親自拒絕婚事的,但是他爹可一心希望讓獨子夏劍娶尚柳美來個親上加親。

  搞不懂!夏家的人的幾乎沒有一個是媒妁之言,身為長輩的自己自由戀愛,卻想來作主晚輩的婚事,這是什麼鳥想法?不過身為世子,從小被當繼承人栽培,雖然明知一切是身不由己,為了夏國福祚緜長,卻也只能默默接受父親的安排。

  「武威公主以飛鴿傳書,小美因為聽到婚事離家出走了!目前那邊天翻地覆還在找人。」尚天棠對廳上眾人苦笑著。

  夏劍聽了父母與姑爹對話幾句,心下不悅。好個刁蠻任性的表妹,就這樣不告而別,耍他家很有趣嗎?如果他不是世子,他也想撂狠話說不想娶這個女人啊,想到日後要跟這樣任性的女人生活一輩子,未來她還有可能母儀天下,他臉色就非常不好看。於是他開始神遊太虛,長輩的言談也被當作馬耳東風,直到娘拍桌咆哮,他才回神過來。

  「夏、三、蘭!你給我講重點!」文明王后金虎蘭對著文獻王咆哮。

  「是……目前就先找到小美,再來談論婚事吧。」文獻王很努力的下了結論。「姊夫要先回武威嗎?」

  「我很想,但是公主之命難違。」尚天棠當然非常想早日回到武威安撫他的娘子,但是夏蒂鈺的信上說了,女兒極有可能是朝京城來找爹爹,要他在京城等待。找不到女兒……哼哼哼……就不用回去了。聽到小美失蹤,尚天棠雖然不擔心寶貝女兒遇上壞人,但卻也急得一宿難眠。醒來頭髮竟已全白,連他自己都嚇一跳。

  會議結束,既然婚事延期,夏劍打算去妹妹那邊找他的好友劉芒,討論一下未來對策。

      ※      ※      ※      ※

公主府

  聽到世子來公主府上找劉師爺,尚柳美非常緊張,沒想到這麼快有可能跟表哥見到面。她漫步到後花園中,還在想該怎麼表達自己的身份才不會奇怪時,只見後花園的涼亭中已經有人了。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那人一雙劍眉朗目,顧盼生姿。雖然衣著不算貴氣,但也乾淨講究。本來在吟詩的他見到尚柳美來了,就站起來朝她做揖。

  「恕在下眼濁,來公主府上數次,這還是頭一次見到姑娘。」夏劍先開口。

  尚柳美還禮:「我叫柳兒,最近才進府上。公子是?」

  「在下是夏……夏獨耀。」不欲說出真名嚇壞姑娘,只好報上小字。

  「夏獨耀……夏公子可有兄弟嗎?」她長年被曬得褐色的小臉仰著頭很認真的問。

  「姑娘為什麼這麼問?」第一次被這樣問,他覺得很有趣。

  「沒事,我只是覺得公子或許有個兄弟叫夏猛耀……」眼見夏獨耀似乎快翻白眼了,尚柳美連忙打住,問道:「公子既然姓夏,想必是府上的親信?」

  「獨耀承蒙世子青眼有加,目前在世子麾下當差。」夏劍自小受過專業的訓練,對於不認識的人絕不輕易說出自己身家。

  「原來是世子的人,難怪之前沒看過你!夏公子在等世子嗎?」

  「是啊,等爺跟劉師爺說完話就要回去了。」劉芒到底公事處理好了沒?竟然讓他這個世子等候這麼久。

  兩人都對彼此好奇,尚柳美跟夏獨耀說自己結識公主的經過,如何進府當侍女。雖然夏劍早就知道妹妹之前遇險,幸而有高人出手,卻想不到所謂的高手原來是眼前這位小姑娘。

  「時候不早,爺的事大概快談完,我得先告退了。」其實是劉芒已經忙完公事出來找他。只是劉芒機警,看到夏劍一個眼色就知道要先退開。

  「這樣啊……夏公子,你剛剛念的詩好好聽,可以再念一次給我聽嗎?」不知為何,她只想多跟他聊聊。

  「嗯!這是陶潛的飲酒詩。」他笑了,沒有拒絕這個小小的要求。

  陶潛的詩跟夏獨耀真是契合啊,尚柳美想。像風一樣,無欲無求,看得出來他跟自己一樣,也是雲淡風清,喜歡自由的人……咦?什麼?跟自己一樣?尚柳美頓時羞紅了臉,為自己剛剛的感覺不知所措,幸好他沒發現自己在想什麼,不然就糗了。

  夏獨耀已經離開了,尚柳美心下有些悵然。「應該還能再見面吧?」她想著。本來想堵世子逼他解除婚約的目的,在見到夏獨耀後都已經忘了。既然人都走了,她只好又悶悶的回房。

      ※      ※      ※      ※

  夏劍,文獻王長子,從小就被當做接班人培養。

  曾任惠國公的謀士夏範,在文獻王登基後為其所招攬。文獻王特聘夏範為太傅,教導夏劍如何成為優秀的領導者。

  不論是琴棋書畫還是武藝,夏劍一樣也沒少學。該做的準備,他也不曾懈怠。但是夏劍對當皇帝的興趣缺缺。他只是深明自己在這個皇朝的意義,一切按著父親與大臣的鋪排來行事。國事當頭,他不會逃避;但如果有更適合的人能當夏國之君,那他也會毫不猶豫拱手讓賢,例如他的妹妹夏琉。

  就算不當太子,不當皇帝,他也相信以自己的實力,到哪裏都能無入而不自得。唯一讓他掛懷的,就是看到妹妹終能遂願,榮登大位。

  有劉芒在,夏琉接位已是定數,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他自己也得更努力一些──努力地讓自己可以一夕之間遠離權力中心,幫夏琉鋪好康莊之路。

  遇見那個小侍女柳兒,或許是上天安排的美麗錯誤。如果不是表妹失蹤,他和表妹早就完婚了。如果他不是世子,而只是普通人夏獨耀,或許早就跟柳兒在一起了。如果……如果……一堆如果讓他心煩,索性拿起手邊的詩集隨意翻看。

  「願在髮而為澤,刷玄鬢於頹肩;悲佳人之屢沐,從白水而枯煎!」

  這時候吟起陶潛的「閑情賦」,分外能感受到詩人文字下的濃烈情感。這陣子他都心不在焉,想起柳兒的一顰一笑,他又想上妹妹那兒走走了。

  不管最後如何,在表妹找到之前,就讓他這個向來無欲無求的人,小小的放縱一下,去主動追求一些讓自己快樂的事吧!

      ※      ※      ※      ※

  公主府上的總管夏由郭,正指揮長工在安軍城內四處張貼告示。正好遇上另一位也來貼告示的熟人,於是就閒聊起來了。

  「我說,這位不是金弁泰,金教頭嗎?您老出來逛逛?」不敢置信,竟然在這遇到雲中公身邊不可或缺的隨扈,傳聞中郡主的武功也是他指點的。

  「原來是夏總管!」雙方拱手為禮。

  「不瞞夏總管,郡主幾天前離開武威下落不明,大家研判郡主極有可能來安軍城找雲中公。因此雲中公命我這幾天在城中四處看看,順便貼尋人告示。」告示一貼上,夏總管嚇了一跳,低聲嘀咕:「這可不是柳兒姑娘嗎?」

  金弁泰貼文後,續問夏由郭:「但不知興德公主這邊是要找哪位?」夏由郭指著繪卷上溫文爾雅的戴帽男子:「哪!就是這位!鼻子尖尖,鬍子翹翹,手上還拿根釣竿,名叫尚刀杉……咦?此人姓尚?說不定是雲中公本家的!」貼完後,夏由郭只見金弁泰直瞪著圖,喃喃道「是誰在找主公?」

  待金弁泰回去秉告主公方才發生的一切後,他倒是見到主子這幾天罕見的開懷笑容。

      ※      ※      ※      ※

桐明館外,花前月下

  「妳新收的侍女很有趣。」男子若有所指。

  「柳兒是我救命恩人,可不是一般下人。」公主不悅。雖然說防人之心不可無,但是她寧可相信自己的直覺。

  「妳不覺得她可疑嗎?一個來歷不明,卻又武功高強的女子,說要到京城找人,但我看她這幾天的行動卻又不那麼積極?」

  「她說她想找失散多年的爹親,但是只依稀記得長相……」

  公主續道:「鼻子尖尖,鬍子翹翹,手上還拿了根釣竿……這種相貌的人,在安軍城的河邊要多少有多少。真要一一查起來,也要花功夫的。」

  「那她常去河邊探訪嗎?」

  好問題!這也是她心中一直在思量的。難道柳兒早就知道她要找的人在哪了,之所以遲遲不行動,只是還在猶豫或顧忌什麼?

  「我還是不願把她想成壞人,她在我府上只要沒生事,要待到老死都不成問題。」不願多想,只是因為柳兒對她有恩,也因為她相信第一次見到柳兒時,那種像是親人的感覺。

  「公主怎麼打算都成。至少……我也是由衷感謝她的。」男子聲音漸低。那天公事辦完後聽到公主遇襲,他彷彿快被撕裂了。他無法原諒自己沒能抽時間陪伴公主散心,不能原諒在那個當頭,自己不是保護公主的人。

  「你……不要再自責了!至少,我平安回來了,不是嗎?」感受到他的低沈情緒,卻不知如何勸慰。

  男子深吸一口氣,緩和一度狂躁不安的情緒。男子漢大丈夫,如果要這個小丫頭來安慰他,那真是奇了!該做的事還是得進行,想到之前夏劍跟他說的事情,心下倒是有了計較。

  「我有個小小的猜測,不過還需要一些事來證實。」自從聽了夏由郭回報跟金弁泰的對話之後,他其實對柳兒的身份已經成竹在胸。

  「嗯?」這麼高深莫測?

  男子不再多言,只回報一個微笑。換個話題:「世子最近很常過來!」雖然過來,也只是拿跟他談事為幌子,哼!

  提到兄長最近的改變,夏琉也非常有興趣多聊:「我覺得他似乎對柳兒有意思呢!以前他頂多半個月才來我這一次,現在可是每天都來,每次就看著他跟柳兒在後花園坐好久。」

  「容我提醒,偷窺可是不合禮教的!」說詞像是在說教,聲音聽起來卻是無限的寵溺。

  「彼此彼此,你還不是跟我一起看了很久?」要比下流,要比流氓,身為公主的她雖然不會在眾人面前顯露本性,但她也不是好惹的。

  如果這一對能終成眷屬也不錯?但是,想到兄長日前被指定的婚事,夏琉又從雲端回到現實。

  「哥哥似乎到現在都還沒跟柳兒說他是皇子,這樣當柳兒知道哥哥的身份,還有他的婚事,不曉得會如何?」

  「公主不用多慮。過幾天之後,答案自會揭曉。」男子又漾起莫測高深的微笑。

      ※      ※      ※      ※

安軍城,河邊

  尚柳美佯稱為了找人,離開公主府到河邊。因為她不想見任何人,而且也怕突然遇上來訪的親戚認出她。

  她把自己逼到死胡同了!借住在公主府到底是好還是不好?雖然近水樓台,卻撈不到月!空有一身好本領,手腳卻施展不開。

  在公主府幾天了,想做的事沒有一件能成功。想來就喪氣。

  她當然知道爹爹還在宮中作客,可是一登門要面對的不只是爹爹,還有舅舅、舅媽、一干親戚呢!究竟是會被打包帶回武威?還是打包進行婚禮? 她不敢再多想。

  她想多問問有關世子的事,但是多問幾句,僕役或婢女們就開始防備了,那些眼神好像是在懷疑:「妳是不是對世子有意思?」

  可她不是這個意思啊!她只想知道這人的人品如何,真的逼不得已要嫁人時才不會糊里糊塗。為什麼好像被看成是個花癡呢?

  還是跟夏獨耀在一起時輕鬆自在一點。她本來以為之後不會再遇見他了,但是老天似乎特別眷顧她,世子最近常來公主府,連帶著,兩人見面的次數也多了。交談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天南地北,無一不談。但是當她裝作不經意想詢問世子的事情時,夏獨耀也很巧妙的避過去了:「世子對人一向很好。」這樣的防備,讓她也不敢多問了。

  她還能以「侍女」的身份留在這裏多久呢?如果夏獨耀知道她其實是個郡主,不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那他會怎麼看待她的隱瞞?

  想太多了,真的說出自己乃是皇親國戚,兩個人也不可能再像現在一樣,可以經常見面,可以平起平坐在一起閒話家常了。更何況這樣的婚事,家人也不會贊同的。

  那麼,還是讓自己任性一下,趁現在多留住一點快樂的時光吧……

      ※      ※      ※      ※

安軍城,蒐水食堂

  揣著公主所交代的緊急信件,尚柳美步入了號稱夏國最大的酒樓「蒐水食堂」。廳內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她往樓上包廂走去。

  信,是要交給劉師爺的。似乎是宮中剛傳來什麼消息,公主便央請她護送這封信給劉師爺。

  廂房是緊閉的,門口卻見到兩個兇惡的侍衛不讓她前進半步。

  「煩請通報一聲,婢子柳兒有急信要給公主府的劉師爺。」

  「世子跟劉師爺正在談話,信交給我們,姑娘請回吧!」這兩個看來也是宮中的人,一板一眼的。可是公主要她「親自」交給劉師爺的,要是夏公子在的話,他識得她,會比較好說話吧?

  正在猶豫之際,門「呀」的一聲開了。

  尚柳美看到夏獨耀,吃了一驚:「夏公子,原來你也在此?」話沒說完,只聽到兩聲暗響,兩旁的侍衛竟已中鏢倒下。情急之下,夏獨耀一把將柳美扯至門內,本想先安頓她不受傷害,但是一名黑衣蒙面男子已破廂房而入。夏獨耀抽劍欲擋,但見黑衣男子招招狠厲,似乎欲取夏獨耀之命。尚柳美避過殺身之禍之餘,奮不顧身對著夏獨耀說:「閃開!讓專業的來!」取出娘親所傳之雕金短刃加入戰局,從房內到房外,從樓上戰到樓下,一時間整個蒐水食堂杯盤狼藉,眾人皆棄食逃命去。

  黑衣男子眼見行動被破壞,無法在短時間取夏獨耀的命,於是在尚柳美的刀快要削到他腦袋時,破窗而出。

  待局面平定之後,尚柳美環顧食堂中,卻只見劉師爺和夏獨耀兩人。咦,世子不在?

  「世子已有高手先行護送離開,姑娘不用擔心。」彷彿猜到尚柳美的疑問,夏劍鎮定解釋。旁邊的劉師爺只是一直看著別處,偷偷忍笑。

  尚柳美沒注意劉師爺的古怪表情,只是將信交託後便下樓離開了。正欲回公主府覆命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

  「呃……師父。」是從小看她長大,教她兵刃的金弁泰。看到他出現,尚柳美知道自己該面對的命運終於還是來了。

  「郡主,真的是您!主公真是料事如神!」金弁泰按耐不住心頭的激動。

  當日,尚柳美並未回到公主府。翌日,宮中發佈消息,武威郡主已經找到,世子與郡主將擇良辰吉日完婚。

  夏劍看到妹妹所送來的短箋,那是柳兒所留的。她說,她已經找到要找的人,所以回老家去了,願他珍重,甚勿掛念。

  美麗的錯誤已經劃上句點,不過,要他當作一切都未曾發生過,心頭就一陣抽痛!想起那些日子她仰著褐色的小臉與他言笑晏晏,看到他被暗算時急欲保護的衝動……她怎能就這麼說走就走?

  柳兒走了,沒有人知道她去哪裏。就當作了一場美夢吧!接下來,他也開始面對自己的責任了。

      ※      ※      ※      ※

安軍,皇宮內

  「鳥!這真是一場最鳥的婚事!」西涼公夏武察非常的不爽。大老遠和老婆趕回來參加堂弟的大婚,原本滿心歡喜,卻看到這種場面。

  「閉上你的鳥嘴!再怎麼鳥,也沒有比你的鳥好嗎?」他的姊夫,也是新娘的哥哥尚策索不加思索反駁。

  這是夏國的盛事,所有親戚都從夏國各地趕回安軍,各國也派使節前來祝賀。但新娘卻當著眾人的面要求和新郎比武。如果新娘贏了,和世子的婚約就此做罷。

  原本要過門的世子妃大聲宣告:「因為,我已經有心上人了!」語出驚人,四周譁然。

  很少發怒的世子,頓時也動氣了。夏劍一口答應,並冷言道:「那可巧了,我心裏也有另一位姑娘。若非身為世子,我根本不想娶妳。」

  原本歡喜的氣氛一下僵住,親戚無論是哪一邊都無法勸住,只好清出場地,讓兩人過招。

  尚柳美知道,這是自己最後一次機會。爹爹在她被接回宮中後與她談過一場。他說過世子雖習武功,但武功並非他所擅長。她心忖,如果能靠自己的強項獲勝,那麼或許有希望爭取到自己的幸福?緊握著手中的雕金短刃,她迎向前去。

  兩人從兩端步上擂臺,尚柳美揭開面紗,卻見到從另一邊大步過來的……是夏獨耀?

  「夏公子?」終身大事,怎可由隨從上場?

  「柳兒,妳怎麼在這邊?」原來柳兒是表妹的侍女?難怪郡主找到之後就回老家了……等等!柳兒要找的不是她爹嗎?

  看看自己和對方身上都是新郎新娘該穿的服飾,再瞥見雲中公和武威公主,還有興德公主跟劉芒在一旁竊笑,其他人卻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夏劍和尚柳美彼此恍然大悟,和對方的相逢不是一個美麗的錯誤,這種巧合,該說是姻緣天註定嗎?

  婚禮於是照常舉行,全夏國慶祝三天三夜,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      ※      ※      ※

安軍,皇宮內,三個月後

  「唐國屢寇我夏國邊境,依微臣之見,倘若吾王再不反擊,他們只會越來越囂張。」一位大臣上奏書。

  「愛卿所言甚是,不知諸位愛卿有何高見?」文獻王瞇眼看著惠國公等一干大臣問道。

  議事堂上開始亂烘烘的。有人主戰,有人主和,莫衷一是。夏劍看著文獻王猶豫不決的表情,毅然挺身而出:「請父皇派三千人,撥一個月糧草,孩兒保證絕對光榮歸來,不辱父皇及先皇之名。」

  全部文武百官瞬間鴉雀無聲,之後宛如沸鍋炸開一般,同聲反對世子領軍,唯有兩人例外。

  惠國公道:「小雛兒不出去歷練,永遠只是一隻黃毛蠢鳥!與其如此,不如讓我來當皇上。」

  「皇兄……」這也太明顯了!整個夏國都流傳著一句話:「惠國公之心,路人皆知。」

  太傅夏範附和:「皇上,世子孝心仁厚,且微臣認為這是世子磨練的大好機會。照微臣看來,世子的武藝與膽識足以勝任。微臣亦不辭跟隨,以護世子周全。」

  世子征唐之事,就這麼拍板定案了!

      ※      ※      ※      ※

世子寢宮

  該怎麼跟新婚妻子說,才新婚三個月,他就要親自上戰場?

  「柳兒,有件大事得讓妳知道。」夏劍神情嚴肅地說:「我這幾天要遠行。」

  「你要去哪裏?我陪你去可好?」在宮中三個月,身為世子妃就像被囚禁的小鳥,雖然從上到下,大家都對她極好,但是她卻不快樂。

  「柳兒,打仗可不是胡鬧好玩的事。」躊躇一會,夏劍還是把要上戰場之事說了。但是作戰的日期、目標和路線事關重大,在尚柳美的追問之下,夏劍只得說:「好吧!整個作戰計畫只有三個人知道,一個是劉師爺,一個是我,另一個我死也不能說……」

  尚柳美開始泣不成聲:「我不會拖累你的!我跟你去,也可以保護你啊!」

  夏劍安撫:「柳兒妳放心,我師父也會跟著我軍一起去,他的武功高強……」話沒說完,只見柳美把自己縮在被褥內,哭得更大聲。

  覺得自己不被需要,任誰都會覺得不好受。只是他此時卻不明白。

      ※      ※      ※      ※

數日後,世子寢宮

  三更時分,夏劍穿戴整齊,依依不捨看著尚柳美的睡顏,輕柔地撫摸她髮絲。柳美看來疲累極了,眼睛未曾睜開,只是低沈噫語。聽起來像是「留下來,或是我跟你走」。夏劍聞言,心頭一震,只能低聲的說:「柳兒,我會回來的。」半晌,夏劍才悄悄離開寢宮。此時劉芒已在御書房恭候多時了。

  「這一仗一定得這樣打?」夏劍挑眉問道。

  「或許非你所願,不過,你一定得打敗仗!」斬釘截鐵,不容懷疑。

  「當真?」不是不相信眼前這個男人的智慧,只是想做最後的確認。

  「為了你自己,為了尚妃……」嚥下「還有為了興德公主的大業」這句,男子續道:「這的確是你最好的選擇。」

  看著男子精心策劃的沙盤推演,再三盤算惠國公、文獻王等等每個角色可能的行動與後續發展,夏劍滿意地笑了:「我明白了!我會去打一場『難堪』的敗仗!」之後神情厲荏:「劉芒,我走之後,望你真心對待琉兒。」

  「我一向如此。」即使夏劍是他的好友,他心上人的哥哥,也休想挑剔這點。

  東方發白,天色將明。夏劍收拾好一切,做最後的告別:「我該出發了,這邊的事,就請你多費心。」

  看著夏劍的背影遠去,男子望著桌上的戰略,輕嘆:「你可得平安回來,不然後面要怎麼玩呢?」 他可不想讓那雙雕金短刃封喉。

      ※      ※      ※      ※

  世子率軍襲唐的行程極為機密,機密到尚柳美一覺起來,才赫然發現夏劍早已離開安軍了。

  想到前一晚他莫名的需索,害她今晨晏起;不但不能跟著他,連為他送行都做不到。尚柳美怒極,便去找劉芒算帳。

  劉芒起先不欲吐實:「這件事太過重大,縱然殿下妳武功再高,孤身一人在戰場上也無法和千軍萬馬抗衡。尚妃不妨在安軍耐心等候世子歸來吧!」

  尚柳美冷哼,倏地抽出雕金短刃,在劉芒面前比劃,像是在找最佳的下手位置:「現在興德公主不在府裏,師爺,如果你不想讓公主回來見到你殘缺不全的樣子,不妨快點告訴本宮吧!」

  遇到尚妃這種不遜於當年武威公主的氣勢,劉芒無奈,開始拿出一卷地圖說明。

  語畢,尚柳美隨即奔回宮中,當天再度失蹤。雖然這次留書,言明跟隨世子出征,然而宮中依舊人仰馬翻。

      ※      ※      ※      ※

夏唐邊境

  夏劍看著他帶領的三千兵馬,除了太傅夏範和幾個武功高強的隨身侍衛……嗯,全是烏合之眾。雖然說人是會進化的,就像惠國公撰寫了多年的奪國計畫書,或許也會有成功的一天。但是這群人只受過幾天軍事訓練,希冀他們在戰場上除了自保之外,還要打贏,實在是期望過高了些。不過,既然都是夏國的重大罪犯、亡命之徒、好戰份子,戰死沙場也是死有餘辜的。

  這樣也好,因為他需要的不是勝仗,所以那日他在朝中挺身而出,要求帶兵突襲唐國西域都護府時,刻意為顯仁厚,不願讓正規的軍人白白犧牲,而只帶這些雜牌兵。老爹文獻王還真以為世子新婚,氣勢正旺,有能力訓練好這支隊伍,順便打贏唐軍嗎?夏劍心中暗暗好笑。

  但是一路上的狀況,讓他漸漸開始笑不出來。氣候的炎熱,身體的乾渴尚是小事。眼看已經接近唐國邊境時,戰爭一觸即發,夏劍發現糧草短缺得厲害,派人去搜索敵情,也都有去無回。

  夏劍眉頭一皺,覺得事情並不單純。

      ※      ※      ※      ※

  直到身邊最後一個親信的屍體被發現,夏劍終於開口了。

  「太傅,本宮實在不願相信你就是內奸,但你還是讓本宮失望了!」夏劍抽出隨身配劍,怒喝:「叛徒!可知本宮昔日在蒐水食堂留情,所為何來?可知本宮今日憤怒,所為何來?」

  「哼哼!我就知道那次在蒐水食堂的刺殺,瞞不過殿下之眼。我夏範純粹是想為惠國公爭一口氣。文獻王若無世子,宛如折翼之鳥;惠國公也就可以登上三寶,得償所願。」

  「一派胡言!惠國公再怎麼想登基,也決計不會胳臂向外彎,讓夏家內訌,讓唐國坐收漁翁之利。所以這純粹是你個人行為,不要編派到惠國公身上。現在,你可以說說唐國到底許了你多少好處,讓你這樣甘心出賣我朝?」

  夏範只是斜眼睨視夏劍這個黃口小兒:「既然殿下早已知情,就不必多言。難道殿下真以為今日還能活著回安軍嗎?」

  夏劍冷冷的說:「能不能回去就不勞太傅關心了,因為本宮現下不會讓你活著離開,去跟唐國領好處的。」

  夏範冷笑:「殿下所有功夫都是我所教的,以為我當年沒留一手壓箱底的功夫嗎?」剎時出拳,眨眼間已欺進夏劍身旁,舉掌欲使殺招。夏劍未曾移動半吋,也是以掌相迎。

  甫接掌,夏範發現世子平日竟是壓抑自身威能,強橫內力源源不斷!這怎有可能了?心中暗忖,決定亮出兵刃。

  「本宮今日要代替大玄鳥懲罰你!」見到太傅出劍,夏劍也未敢托大,即時抽出佩劍領招。招來招往,只見夏劍身形如風倏動,仍能游刃有餘。時間一久,反倒是夏範開始左右支絀,冷汗涔涔,一不小心,身上多添了幾道血痕。夏範心驚世子的武功已超越自己之餘,開始分心留意唐軍動向。

  「你在等唐國西域都護府的大軍壓境,好來接應你,順便拎走本宮項上人頭嗎?抱歉讓你失望了!因為本宮早就跟他們談好了。除了這些雜牌兵,不會有更多人來了!」

  「什麼?」

  「唐國西域都護府的都督,是懷王李祖長的親信。新官上任,他只要一點不花成本的功績,順便練練兵;我需要敗仗,我們兩邊各取所需,這合作不容他人破壞。」

  夏劍一招打飛師父手上的兵器,劍尖抵住夏範的喉結。夏範眼睛張得老大,不敢置信自己的布局竟然會失敗,原本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即將消逝。

  「太傅,就讓徒兒送你一程吧!」手起劍落,血濺黃沙,夏範的人頭和身軀落地,眼睛瞪得大大的彷彿死不瞑目。

  夏劍望著屍首,雖然破了夏範的奸計,卻無半點喜悅。緩緩沈吟:「故用兵之法,無恃其不來,恃吾有以待也;無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頓了一下,「太傅,這可也是你教的啊!」

  「嗤!」破風聲至,夏劍本欲閃避,但是已經來不及了。肩頭和大腿各中了一箭,他果然還是被暗算了。

  遠處的唐軍逐漸逼近,夏劍喝道:「我是夏國世子夏劍,夏範已死,請唐國軍隊現在撤兵!」

  為首之人冷嘲:「大人有令,有請世子到敝國作客。」竟是不顧先前約定,見夏範已死,夏劍孤身一人,想要坐收漁翁之利。

  夏劍大笑:「將軍以為除了我和夏範這一支隊伍之外,夏國沒派別的兵嗎?現在就正有人繞過去你們的糧倉去放火!」心中卻在大叫:「劉芒!天殺的!你是很想看到我死在外面就是了!」之前劉芒雖有提到唐國可能不守承諾,但是自己實際面臨劫難時,還是很想找他出氣。

  (安軍城內,劉師爺大打了一個噴嚏!)

  唐軍半信半疑,該退回,還是該抓人?想到夏劍也只是一個傷兵,而且活捉他的好處實在太誘人了,於是又再更加逼近夏劍。

  血越流越多,視線已開始模糊,夏劍仍是牢牢的握著劍。就在此時,所有人卻聽到一聲巨響,地面也震動了。遠方火苗與黑煙衝天,唐軍開始亂了陣腳:「後方被攻擊了,趕快回防!」

  煙塵中,夏劍看到有個白衣人騎著汗血寶馬,先是從唐軍後方連放冷箭,其後再以手中雕金短刃砍出一條血路。當他已快不支倒地時,寶馬如飛,正當經過他身邊時,白衣人扯著他的臂膀助他上馬。兩人一騎疾奔,遠遠甩開唐軍的追擊。

  「劉芒……你還真是多嘴……」他心中卻是感激的。

  「柳兒,妳怎麼來了?」雖然很擔心尚柳美孤身前來,也只是兩人死在一起。但是死前能夠再看到她,沒有半點遺憾了。

  「你不要說話,我趕快找大夫救你。」尚柳美一邊說一邊顫抖。差點就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在面前,讓她的手心、背後都被冷汗打濕了。

  「我不會讓你死的!」

      ※      ※      ※      ※

武威

  眼看著夏劍傷勢嚴重,尚柳美決定先將夏劍留在離唐國較近的武威娘家,自己先回宮中稟報。由於此戰全軍覆沒,僅世子一人獨活,夏國顏面盡失,文獻王自是非常震怒。即使武威公主與尚妃這方百般求情,文獻王仍決定廢世子夏劍為庶人。

  半個月過去,他仍昏迷不醒,甚至還發高燒。尚柳美朝夕不離床塌,親自照顧不假他人。

  這天,她又擰乾了毛巾,細心擦拭他的臉。但是一邊擦著,淚珠卻一直止不住……

  「夏劍!你不能死!你不能拋棄我就走了!」她低聲恨恨道。反正他也聽不到,就一口氣爆發吧!

  「你就像一陣風一樣,跑得好快。說是為我好,不讓我知道你要去哪裏……」想到那天她起床沒看到他,就惱地輕輕多搥夏劍好幾拳。

  「但是我只是想默默的跟在你後面,我可以當你背後的眼睛,幫你擋背後的箭!」

  如果兩人成了親,卻不能並轡同行,那算什麼婚姻?她尚柳美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需要男人保護的弱女子。如果重大事情夏劍瞞著她,只對劉師爺或夏琉商量,那她這個妻子又算什麼?

  本來柳美是輕輕伏在夏劍身上啜泣著,突然她感到她被抱住了。

  他醒了!他真的醒了!

  「你……你醒來多久了?糟糕!你都聽到了?」驚喜之餘,想到剛剛的內心話都被聽到了,柳美羞得把頭埋在他的懷中,不敢直視他。

  「是我不好,柳兒,妳不要再哭了。」夏劍用沒受傷的手輕輕拍著柳美。

  「從今以後,我不會放下妳一個人,妳會知道我去哪裏的。」夏劍在柳美的耳邊低聲細語。

      ※      ※      ※      ※

  除了夏劍差點戰死沙場之外,這場敗戰,連同夏範的叛變,都在夏劍與劉芒的掌握中。待夏劍傷癒與尚柳美再度回到安軍城,面臨的是各方毫不留情的指責或嘲笑,文獻王與王后失望的眼神,妹妹的震驚……一切一切,兩人僅是默默承受,不多辯解。

  當文獻王命國師西華公為夏劍剃度,命其出家時,尚妃再度不知所蹤。武威方面亦無消息。

      ※      ※      ※      ※

定遠州開元寺

  夜黑風高的夜晚,理應深鎖的開元寺,偏門卻悄悄開了。一個看似僧人的黑衣男子,邁出門檻後,回頭向裏面的人告別。

  「堂兄,這一切都要多謝你的幫忙。」終於等到這一天,他難掩內心激動。

  「阿彌陀佛,往後請多珍重。」西華公夏禹添口頌佛號,為夏劍的將來祝禱。

  門再度闔上。寺旁,不遠處的柳樹下拴著兩匹汗血寶馬,一個白衣女子正笑著在等他。

  兩人手牽著手,一同向著安軍城的方向行禮以示拜別。隨即翻身上馬,兩人雙騎,宛如一陣風一樣消失了。

      ※      ※      ※      ※

武威

  「我說尚天棠,小美離開後都沒消息,你這當爹的好像都不擔心?」夏蒂鈺嗔道。

  「娘子,兒孫自有兒孫福。更何況,他們雖然沒捎來隻字片語,我倒是常聽到他們的消息……」指著起剛剛接到的飛鴿傳書,嘆了一口氣:「唉!小美家又爆炸了!」想到女兒的廚藝不精,當老爹的很頭痛哪!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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